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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帝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下殿上的玉阶,堪堪停在了李佑权的面前,负手前视:“李卿是觉得朕罚得重了?那朕是不是该给甄氏翻案,褒奖甄氏唯一的骨血甄连城?最好再顺便还位给西王?”
自从被母亲夺了帝位,叶西风便被封为西王,幽居在皇城最边角的离尘宫,一门心思研究诗书,寻常根本不与人相见。
女帝脸上甚至还带着笑,缓缓将目光移到了李佑权的脸上。
当年甄相触柱时,女帝脸上也是带着一般相似的笑容,望着甄相的尸体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那就诛九族吧!”
李佑权回想往事,不敢直视女帝,仓皇地低下头,上下牙不由自主地搭起了冷战,甚至脸上的褶子都在颤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微臣不敢!”
圣帝扫视殿内一周,目光在每个大臣的脸上都有停留,脸上似笑非笑,最后停在了叶南风的身上:“还是说,众卿家有更合适的人选?譬如说,南王殿下?”
叶南风望了望周遭乌怏怏的发顶心,两腿一软,扑通一声也跪了:“儿臣不敢!”
他实在不明白,甄连城这把火,明明是烧贾东风的,为什么却烧上了自己?
与战战兢兢的群臣不同,已经跪了很久的甄连城一动不动,连细微的铁链摩擦声都没有发出,只是默默地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清冷模样。
眼见火已经烧到了叶南风,郑有为不得不站了出来,持着象牙笏板,对着圣帝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微臣不才,甄连城师从首阳山玄微子,若是就这么杀了他,只怕首阳山不会善罢甘休,委实难以决断……”
首阳山虽在大周境内,然而玄微子的徒弟却不仅仅留在大周,就连北魏大齐甚至荒蛮的大理,都有得玄微子得天下的说法。
甄连城虽是大周的人,可也是首阳山的人。
其中的利害关系,相信圣帝自会权衡。
居然连首阳山都抬出来了……不错的借口。
贾东风眉头微微一扬,眼看着自己不接招,郑有为便要自己保甄连城?这个场面实在有趣。
只可惜圣帝发作得太快了,没能摸清叶南风的枝丫,自己也还没看够好戏……贾东风只能暗暗叹了口气,抚了抚纱裙的裙踞,快步走到甄连城的面前,出其不意地用右手的食指轻轻勾起甄连城的下巴,像端详一件稀世珍宝一样,仔细端详甄连城的脸,最后终于用了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道:“陛下,儿臣后院空了许久了,我看这甄连城不错,不如陛下赏了我?”
甄连城也抬起眼,平静地望向贾东风,点漆的眸子黑得如同最寂静的夜,深远幽暗,如同曾经那人的眼神,用刀锋镌刻在她的心头,永生永世无法抹去。
贾东风心头一滞,竟不自觉收回右手,移开目光,换了一副见色心喜该有的表情,又带着七分可怜三分无助,眼巴巴看向圣帝。
群臣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道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东风选男宠。
圣帝登基三年,基本上半年给贾东风送一批世家出身的面首,在朝的世家沾亲带故的亲戚,庶子侄儿的,基本都没放过。
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连嫡子都逃不过去了。
一旦嫡子都要当贾东风的男宠,这些自诩清贵的世家,真的再也没法以清贵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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