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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舅甥俩可谓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唯独看好彼此,就乐意厮混在一堆儿,抹ab胶也没他们黏的结实。
秦韶带张容一玩儿就是大半天,去文化广场放风筝,地质宫草地上抓蝈蝈,爬墙打果子;秦韶手巧,用木料钉了个爬犁,俩人冬天在河坝冰层上滑雪,有一回甚至跑到城郊砖厂玩儿,捕回一玻璃瓶子蜻蜓。
年初省城百货大楼一层开了家叫肯德基的店,韩耀瞪半颗眼珠子看不上那个地方,说饭店不是饭店,说小吃摊又不是小吃摊,一进屋铺天盖地的油腻味儿,菜单挂在墙上隔得客人老远,还没有一样正经吃食。
最不能让韩耀理解的是,这种店居然生意爆满,挤破头也要吃,张容吃过一次后念念不忘,韩耀两次三番想领儿子去医院检查,看那个什么鸡里是不是掺大烟膏了,怎么还上瘾呢这?
张容想吃,韩耀不给买,于是秦韶带他偷着去吃。
那是省城唯一一家肯德基,独此一份,点餐台前日日火爆,人山人海,简直比叠罗汉还凶残,但是只要张容说一句想吃,秦韶立刻不要命似的挤进去给他买,店里占不到座位,秦韶到斜对面的饺子王里点两个菜,让张容坐着,消消停停吃他的汉堡可乐。
其实韩耀能看出秦韶是个靠谱的人,看似不着调,正事上分毫不差。
他带着张容出门,从来高高兴兴,平平安安。
最初倒烟的那几年,他对秦韶还心存疑虑,但现在是真正把秦韶当一把好手。
今年因为流行韩剧,秦韶赶时髦,一身韩版粗线白毛衣,黑色长裤,笑起来左边嘴角一个酒窝,前所未有的像个正常人的样子。
不过秦韶大多数时间还是领车队,平时带孩子韩耀还得靠自己。
韩耀是个糙人,带儿子的手法既粗糙又没创意,通常张容跟他爸在一起的消遣,就是饭局酒桌牌场,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凑一堆吹牛逼闲扯蛋。
第一次领他出去之前,韩耀特意嘱咐,“因为爸姓韩,所以爸的朋友不管谁问你,你都说自己姓韩。
如果问你妈妈……”
“没有妈妈,妈妈去世了。”
张容立刻道。
这话是张杨告诉他的,小时候怕张容看别人家孩子都有妈,心里难受,所以好好跟他解释清楚,妈妈不在人世了。
张容从前似懂非懂,如今上小学,啥话都明白了。
虽然还是不懂为什么一会儿姓张,一会儿姓韩,但是大致能从有两个爸爸的原因上,用小孩子的想法给自己一个解释,至于为什么有两个爸爸,张容倒是没想过这么多。
韩耀亲近的朋友无非就是公安局和派出所的条子,还有一些走得近的商人,又不是妇女扯舌闲磕牙,也没什么旁的不可说的心思,谁没事儿跟孩子打听人家里状况啊?甚至孩子叫什么名儿,回头二两酒下肚也忘进膀胱里了。
这帮人头一次见张容的时候倒是为韩耀结婚居然不请客的事吵吵了一通,后来看韩耀不太愿意提起,寻思可能两口子没过到一起去,媳妇跑了或者怎么地,便也不再谈论。
初夏时节,照例是这帮人在二道河子聚会。
吃烤肉、钓鱼、打枪,享受生活。
焕超刚下班就g来了,没来得及换日常衣服,一身警服大盖帽,侧身平举手臂,瞄准溪流对岸石台上的空啤酒瓶。
“纭
子弹飞速射出,玻璃碎渣在半空中破裂飞溅。
张容丝毫不畏惧枪声,也不觉得震耳,乐不可支拍手喊:“帅!”
李焕超蹲坐在石砾上,逗他:“帅啊?”
张容用力一点头,“嗯!”
焕超大笑,把手枪递过去,让张容两手拖住。
警用枪械国产64式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很沉,张容费力的用双手拖在胸口,忽然又把枪放在石头上,踮脚够下焕超的警帽扣在自己脑袋上,大箩筐似的罩住了他大半张脸,栽歪着蹲下去拾枪。
焕超挑眉,呦呵一声乐了,大手将张容扒拉到面前,问他:“将来想干啥啊?”
“当警察!”
张容昂首挺胸,有模有样答道。
“为啥当警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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