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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头脑还是四肢都处于飘忽忽的状态,浑身的刀伤似乎麻木掉了,右眼睛的刺痛却是真真正正的。
“我在哪儿?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祁北眯起眼睛来,努力在黑暗中辨认声音传来的方向。
从深邃的高空泻下一道狭窄的弱光,一丝不苟服着衮冕的小童面如玉脂、仪态威严,手里拿着的朱笔不停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他只能在拆解和合起卷轴的片刻之间,抽出空闲抬头看一眼棋盘旁边的两人。
小童快速打量了祁北,他的脸型、胎记和刀伤以及灵魂的形态,一眼就看出了个大概。
“这个都看不出来?”
小童嗤笑一声。
公子阳连忙恭敬请教:“阳初来不知,愿闻其详。”
“你为什么拜他?他明明比你小。”
祁北惊讶地看着比自己岁数还大的观棋者公子阳,居然对那小不点儿娃娃行大礼。
“初来之人不可无礼。”
公子阳发出了警告,“在大人面前,阳只是个后辈。”
小童则笑道:“公子阳,咱俩好歹小时候见过面。”
祁北听了更加奇怪,注意力稍稍从刀伤疼痛上转移了些,指着那小童:“小时候?可你现在不就是小时候吗?”
公子阳对他的无礼十分头痛:“你不要随便言语了,只说出你真正的身份就好。”
祁北反问:“你呢?公子阳,公子阳——”
他开始认真寻思着,到底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呢?
“啊,对了,聚集的金乌神信徒中,那个给大家分水喝的大娘曾经提到过你的名字,公子阳——”
祁北拍着手大叫,原本幽静到凝固了一切动静的神之居所,再一次掀起了波浪。
“你是风临城太史老爷的大儿子公子阳?”
祁北指着他,想看见了鬼一样尖叫,“你就是出海死在海上,没找回尸首那个?”
面对颇为粗鲁的举止和言辞,观棋者公子阳还是保持了良好的教养,垂手而立,稍带责怪的眼光里,祁北看到了深深的落寞与无助。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风临城的公子阳。”
祁北一个没忍住,围着他转圈打量的时候,捏了一把公子阳的手:“可你皮肤还有温度,还是个活人吧?他们怎么说你死在海上了?难道鬼也有体温吗?”
看到名叫祁北的粗鲁家伙两脚飘飘,自己则两脚稳稳着地,到底谁更像鬼呢。
公子阳抽回手:“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这里是何地。”
祁北打个寒颤:“是什么地方?”
公子阳暂且不理睬,继续向那小童请教。
小童正忙着翻看奏折,没空理会,可叫公子阳等了好一会儿。
既然风临城的大公子都保持了静默的站立,祁北跟在后面,也不敢多说话。
很久很久,他数数到忘记几百几千了。
小童还专注于批阅奏折,公子阳站着完全不动,周围的空气好像凝结成了石块。
祁北难得地感觉到了腿脚站麻,悄悄抖动了一下,舒缓舒缓筋骨,既然尚且有知觉,是不是说明自己并没有死掉?再看手掌心血迹斑斑,自己可怜的右眼睛就这么没有了啊。
用刀刺中眼睛,再砍上好几道,人有可能活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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