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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三娃很反感陆水生的话:“你敢说你一辈子不求人?不就是门房里的人吗?外人我喊他吗,不去算球。”
夏临泉走后,陆水生的女人从厦屋里走了出来:“不管怎么说。
那也是你的亲婶子,找你哩,你不管,别人会说你闲话哩,说你杵逆不孝,目无尊长,好不容易才刚改过来的名声,继续保持。”
陆水生寻思媳妇说的话在理,“嗯”
了一声就去了陆家大院。
陆贺氏拒绝夏临泉去镇上医治的要求,身子斜靠在棉被上,右手捏了一把空瘪的肚皮,然后又用手去按肚皮,直到能触到脊柱的骨节。
夏三娃近乎哀求,让去镇上医治,看在他的份上,孙子的份上,所有关心她的人份上多活几年。
陆贺氏摇摇头,坚决不肯。
下午,日落西山的时候,陆贺氏的身子一阵哆嗦,断断续续的说:“我的眼睛啥都看不见哩。”
夏临泉坐在炕上,一手搂住她,一手攥着她的手:“你咋恁犟呢?去一次花不了几个钱。”
陆贺氏无力的握紧了夏临泉的手:“我的大限将至哩,我不想折腾。
只想在家多待会,好与你和权儿多点时间在一起。”
“如果把你的病治好了,在一起的时间多的是呀!”
陆贺氏嘬了嘬嘴不说话了,至后半夜,突然独自坐了起来,喊夏三娃给她洗脸梳头,说兆鸿回来哩。
夏三娃心慌怯的不得了,认为是回光返照。
他一边准备热水,一边让文权去喊福娃。
当福娃与康氏,陆水生与婆娘赶到的时候,陆贺氏巳梳好头,煤油灯的光映照她的脸,额头锃亮,昔日的皱纹跑到无影无踪了。
男人都见过将死的人死之前都有回光返照,那就是抬头纹的产生。
陆贺氏慢慢躺下身去,恬静而安祥。
夏临泉似有所悟地问:“你不是说兆鸿回来了吗?”
陆贺氏听到兆鸿两字又来了精神:“兆鸿回来哩,现在正从河川往这赶哩,估摸着,现在已经进入母猪原地界哩。”
众人面面相觑,特别是文权与世杰更是瞪大了眼睛……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陆贺氏把头枕在棉被上,非常安静,好像在默默承受上帝给予安排的灾难,又好像是等待生命中的那个人的出现。
一个时辰过后,只听阵阵“汪汪”
的狗叫声,由远及近,然后就是“咚咚”
的敲门声。
福娃叫上陆水生去开门,一位知天命的男人站在门首,陆水生马上认出了来人:“兆鸿,真的是你回来哩?”
那男人好像也认出了陆水生,用手轻推他的肩膀:“水生,这个时候了,你咋在我家?”
陆水生立马正色道:“婶生病了,很严重,他说你在路上哩,俺都不信。”
陆兆鸿慌慌张张上楼,边走边问福娃是谁?福娃自告奋勇娃回答陆兆鸿:“我是虎娃的弟弟福娃。”
楼道口陆兆鸿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福娃就去了上房里屋。
看到卧在床上的母亲,陆兆鸿泪如雨下,扑上去喊了一声“妈”
就跪在了床边。
他双手握住妈妈的手:“妈,儿不孝,儿子兆鸿回来哩。”
陆贺氏哆哆嗦嗦反握住儿子的手,整个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可以明显的看出陆贺氏内心有多激动。
她想流泪,但是没有泪流出:“那就好,回来就好,妈在等你哩,好想知道你的情况哩。”
陆兆鸿慢慢抬起头,泪眼婆娑:“柏家芙蓉是你儿媳妇哩,她为你生了一个孙子,现在我还没找到他哩。
芙蓉在陕北被杀害,现在不知尸骨埋在哪里。
儿在新疆又成了家哩,儿媳妇又为你老生了一个孙子,你现在有两个孙子哩。”
陆贺氏笑了:“我有三个孙子哩,我有三个孙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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