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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车队还有四个时辰便要驶进济南地界,克善坐在乾隆车上,与他对弈,永琪和十二坐在一旁围观。
路途生活是枯燥的,没个消遣实在憋闷,乾隆既然能装作若无其事的与他平淡相处,克善便也放下芥蒂,不去想自己那纠结纷乱的心思,两人一路上慢慢恢复到了以往那种和谐自然的相处模式。
乾隆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后,克善拧眉,思量下一步,正在这当口,一名侍卫打马过来,敲开两人身旁的车窗,表情严肃的报告道:“启禀皇上,前方20米处有异,车队是停是走?”
乾隆闻言撩开窗帘,朝前方看去,克善皱眉,凑到他身旁一起查看。
永琪和十二见状,也打开另一边车窗探出头去。
只见前方二十米处的路中间倒着一名六岁左右的瘦小孩童,孩童一动不动,眼睑微微半垂,嘴巴干裂,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他身旁跪着一名三十岁年纪,衣衫褴褛,脸上脏乱不堪,看不清面容的妇女,妇女跪趴着,大力摇晃孩子的手臂,不停嚎啕大哭,边哭边呼唤孩童的名字,场景凄惨至极,催人热泪。
永琪一见这场景便皱了眉头,连忙挥手朝侍卫高喊:“还问什么?赶紧停车,将那孩子抱到马车上来收治。”
他身旁的十二难得意见一致的点头。
侍卫对他的命令没有回应,转头去看皱着眉,不置一词的帝王。
乾隆拧眉,尚在观望,拿不定主意。
这路段两旁俱是山坳,树林密布,地形复杂,极为适合布下埋伏,若车队贸然停下,受到伏击那便糟了。
虽然眼前只一妇女和病弱儿童,但,是否是人故意布下的苦肉计还未可知。
一边是两条人命,一边是己方安全,他一时陷入两难,举棋不定间朝身边的克善看去。
克善没注意到乾隆看来的询问目光,他眼神专注的仔细观察路中间的妇女和那名儿童,瞥见儿童被妇女摇晃起来僵硬如两节枯木的手臂和眼睑下略略显出灰色的浑浊瞳孔,呼吸一窒,紧紧握住身边人的大掌疾声说道:“前方有埋伏,叫侍卫们冲过去,千万别停。”
“恩?”
乾隆怔楞几秒,回握住他的小手,片刻后便干脆的点头,朝车边等候他命令的侍卫下令:“不要管那两人,全速冲过去!”
语气笃定,对克善的判断没有半分质疑。
克善见他一如既往的对自己深信不疑,刚加固好的心墙又悄然裂开一道缝隙,紧绷的面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容。
侍卫得到帝王旨意,不再迟疑,当即高声厉喝:“所有人听命,全力加速,冲过去。”
外间,侍卫们得到帝王指示,没人敢有异议,马车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朝着路中间的两人极速逼近。
车内的十二和永琪却是大惊失色的朝下达这个冷酷命令的乾隆和克善看过去。
十二硬生生克制住内心的犹疑,只脸上稍微变色,唇畔抿紧,并不多言。
冲动的永琪却憋不住了,一把抓住克善的衣襟,将他狠狠提起,疾言厉色道:“你没看见那是一个母亲和她奄奄一息的孩子吗?他们能对咱们造成什么伤害?仅凭一眼,就一眼,你怎么能确定前方有埋伏?纯属胡说八道!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这么恶毒!
?”
“永琪,你越矩了。
这命令是朕下的,轮不到你质疑。”
乾隆沉声冷叱,第一时间上前,擒住永琪放肆的那只手,重重用力,骨头裂开的‘咔哒’声响起,永琪惨叫一声,马上放开抓住克善衣襟的手,只见,那手腕被捏处即刻便红肿不堪,明显是乾隆用力太猛,伤到了他的骨头。
吴书来和十二瞥见永琪的伤势,齐齐偏头呲牙,疼啊!
乾隆对他的伤势和愤懑视而不见,兀自拉过克善揽进怀里,轻轻揉捏他被衣襟勒到的脖颈,左右查看他颈上的肌肤,生怕他受到丁点伤害,又弯腰,仔细将他被弄皱的衣襟抚平,动作熟稔,表情温柔,引得克善脸颊微红的转脸,却没有挣扎。
这人强势的温柔总是让他无法抗拒,也让他对自己的感情更加无法把握。
永琪扶住痛到麻木的手,眼睛通红,悲痛又难以置信的看向面前的两人,跪下咬牙哀求道:“皇阿玛,儿臣求您了,您快命令他们停下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乾隆拥着克善坐好,将他紧紧揽在自己身侧,用案几下铺设的锦被盖住他双腿保暖,而后表情平静,语气淡然的缓缓开口:“朕金口玉言,下达的命令怎能轻易的收回?即便收回,这会儿也晚了!”
话落,车辆剧烈颤动一下,明显是压倒了某个物体之上引起的颠簸。
车内的人受不住突如其来的震荡,东倒西歪。
乾隆眼明手快的圈住身侧克善的小脑袋,死死把人按进自己怀里,将他护的严丝合缝,免受外界一切撞击,自己却再无多余的手攀住车壁固定身体,手肘和后腰被案几连撞两下,痛的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幸好他身后的吴书来快速的扑挡过来,才免于接下来他头颅即将受到的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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