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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李定已经将匕首紧握在手中,站起身就要像面前的四个手持长矛的批甲武士扑去,他已经看出来这不是垓下的亭长或是求盗带领的弓手,而是秦国驻扎在郡内的捕盗队。
“弃仗免死!”
武士背后的官长用更大的声音,再次发出更加严厉的喝声。
但李定没有丝毫的犹豫,脚尖一点地就纵身扑上,把匕首笔直地伸向前方。
不等官长发令,四个批甲武士就默契地一起刺出长矛,锋利的矛头轻易地刺穿了李定胸膛上那层薄薄的布衣。
李定的动作嘎然而止,他的匕首当啷一声地掉在地上,双手攀住插在自己身上的几根长矛杆声,脸孔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在临终的痛苦中,李定嘶声叫道:“楚……楚……楚……”
四个武士一起收矛,李定已经失去力气的双手握不住矛杆,随着长矛从他的体内退出,李定跪倒在敌人的腿前。
“三!”
李定吐出这个字后,猛地一头扎向地面,再也不动了。
一个秦兵用脚把李定踹翻过来,让官长检视首级。
看着那依旧睁得大大的双眼,带队官长的脸上浮起一层忧色,不过还是微微点头:“割下来吧。”
“是。”
一个长矛手兴高采烈地跪下,开始割取李定的首级,他们四个人可以平分这具首级的功劳。
这时另一个士兵也要过去割季阳的首级,官长皱眉看了一眼:“他右手里是什么?”
死去的季阳身体扭曲,左手捂着肋下的创口,右手却反常地伸向了裤脚。
弓手解开了季阳的裤脚,看到贴肉绑着一把匕首,他把那柄在军队看来不过是破烂铁片的东西捡出来,对官长笑道:“这贼,临死还想掏刀子哩。”
官长又皱了一下眉头,微微摇头:“楚人剽悍轻生,真是难治。”
说完他向弓手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开始割取首级了。
“这个贼是不是叫楚三?”
为首的长矛手已经把李定的首级割下,将他怒目圆睁的脑袋系在盔甲的系带上,笑逐颜开地和同伴讨论起来。
“不是,”
官长闻声说道,这队士兵都是刚刚从关中派来的,用以补充本地越来越大的治安部队的消耗:“他是想说一句话,最近这句话在楚地流传很广。”
顿了一顿,官长还是把这句话说给了部下们听:“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这队新来的秦兵闻言错愕,片刻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他们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凭什么?就凭这帮亡国奴?”
官长正要说话,又有一个人把李定的包袱捧了过来,还有人从李定的无头尸身中搜出了用以层层油布小心包裹好的火种。
掂了掂这些东西,官长低头看了李定的首级一眼,它已经快流干血了,皮肤已经变得苍白,但眼睛中依然有光彩在:“他们两个是要去投奔什么人。”
官长立刻想起了垓下北面一股声名越来越响的大盗,还有蛰伏江东的一股势力,他盯着李定的眼睛,口中喃喃说道:“不知道他们是要去投江东项氏呢?还是要北上去投刘邦?”
……
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大泽乡。
在夕阳的余辉中:
“十七。”
“十八。”
在高声的报数中,一个人正用力地抽打着另一个跪在地上的人,每一次皮鞭挥下,被打人背上都会血花四溅。
“十九。”
被抽打的人和抽打他的人一样,都穿着布衣,赤着脚,在他们身前不远处,站着两个衣裤稍微齐整些,脚上也有草鞋穿的人。
其中一个穿草鞋的就是负责报数的,他用力地喊出:“二十”
后,转身向后,对着一个身穿黑色军服的秦军军官毕恭毕敬地说道:“行刑完毕。”
黑衣军官没有看这个穿草鞋的楚人,而是鹰一样地盯着跪在地上,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犯人,片刻后用不带感情地声音说道:“绑在外面,让蚊子吃了他。”
说完,黑衣军官就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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