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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饥饿的父母已经饿得连寻找邻里,易子而食的力气都没有了。”
承远又想起了德军钳形攻击下的列宁格勒大围困,在拉多加湖彻底封冻前的日子里,饥饿的煎熬让市民们争相去参加甚至不分发武器的炮灰式冲锋,他们空着手拼命的前进,搜寻已经死去的战友们掉落的步枪,只为了临死前享受一顿土豆和红菜汤……
承远努力维持着平淡的口气,这时候如果作慷慨激昂之态,那可相当的不妙。
他顿了一顿,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生怕自己因恐惧而不敢继续说下去。
“将军细细思量,等待饿死之人,那种求死不得的痛楚,究竟比这凌迟的折磨如何逊色呢?”
刘帅手抚长须,轻微的哼了一声:“执子者为父所果腹,这新鲜么?”
“将军此语乃巧言也,小儿者原本毋识礼教,无知者,何辜?这是孝吗?再者,明公乃领军之人,难道未曾见过儿子将年迈无力的老人煮食?秦汉其后,儿子以恶语轻慢父亲,尚属死罪,”
承远又想起海瑞上《治安疏》后定死刑的罪名——儿子辱骂父亲之罪。
“何况啖父乎?人在饥饿到极点的时候,竟然会做出弑父果腹之事,他们会不知自己可能遭到的最终下场吗?”
承远其实并不知道围城战中饥子噬父究竟有没有发生过,因此也只能以设问之语试探,看看刘帅有无所见。
对面之人沉默不语,他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承远感到刘帅的双目中似乎有股能量,突然喷射而出。
“啪”
的一声,刘帅拍了一下胡床的扶手,他霍的一下站起来。
“小子!”
他再次抚了抚胡须。
“你这个小子!”
刘帅还是瞪着承远,本来细细的眼睛微微瞪起来,那分明是一双野狼般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承远刚刚不知哪里生出的一股力量,站起身来侃侃而谈,此时却开始后怕起来,他虚脱般的坐在胡床上,刘帅见他领口早被汗水浸湿了一块,便招呼左右道:“来人,这公子茶水喝多了,侍候他出恭!”
承远如蒙大赦,他走到茅房里,哇的一声几乎要把肠子都呕了出来,面对着剐刑的场面,他几乎早已撑不下去了。
“暂时来讲,自己的命似乎是保住了……”
承远作如此想,“这姓刘的犹如煞神一般,看来自己终究还是得服软,这种用疑问句回答疑问句的做法只能做得一时,不能天天这么玩,此人之耐性不大灵光的……”
承远稍稍摸到了这个人的个性,这个人不能对他来硬的,他没耐性,然而又决不可一怂到底,那会使他产生欺凌、“踏死老鼠”
的欲望。
承远出来时,剐刑已经进行到三百多刀,围住犯人的郎中们正在各显其能,以便维持受刑人的基本生理机能。
刘帅看了半天,似乎已然觉得乏味,于是招呼身边人,要撤了。
忽然那受刑者口中塞着的东西落了下来,身旁的郎中捏了捏他的下巴,确认此人并非下颌脱臼所致,于是又要把麻团塞回去。
那受刑者似乎嘟嘟囔囔的在说着什么。
眼见那老郎中就要将犯人的嘴封住,刘帅忽然大喝一声:“慢!”
刘帅向那受刑者努了努嘴:“他说什么?”
那郎中凑过耳朵,皱着眉毛:“小人听的也不切,似乎是……什么赌?什么主?”
犯人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那声音也逐渐清晰了许多:
“钱……钱又破土……威名……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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