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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到这个时代时,承远很快想到的就是尽快练笔,当年父亲强逼着他背过不少诗文和古书的要义,此时的他则必须把因常年键盘打字而荒废的毛笔字捡回来。
他写下的文字都被那大胡子敛走,交给了曹正。
毕竟这年代能读书、会断句的人凤毛麟角。
对比于承远出生的那个时代,古人在文化水平上拥有着极端的“贫富差距”
,精英、常人,士民之分野大相泾渭。
本来在和平繁荣的年代,中国人的识字率勉强达到百分之十五,不到百分之二十,比中世纪欧洲要强不少,这些皆得益于组织化的社会教育体系——私塾、义学遍布乡村,缙绅们在地方虽然不承担税赋而有些寄生虫的意味,但他们却像一个个散落在中华大地上的“文明之桩”
,而支撑着国家的文教基础。
可每逢乱世,乡村的社教体系被打击得摇摇欲坠甚至基本崩溃。
承远想起清末废科举后,国人的识字率反而节节萎缩,恐怕就因为旧的教育体系崩溃后,新式教育却难以承担所致。
因此留美的学者们从海外归国,首先想到的往往不是留日派的民主自由之类政治口号,而是如何重振民国的乡村教育。
像五代时期北方这种环境下,几十年的乱局使得朝廷从中央至地方的重要官位被武官们把持,贡举科考舞弊丛丛不成体统,民间能识文断字的人也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粗想之,也许这也是刘晏僧当初没有下决心杀他,或是说——觉得他有些利用价值的考虑之一。
曹正指着其中“行与子逝兮”
几个字赞了一声:“这几个字看来还算规整。”
他却又让承远作行书,这下承远可就露陷了,他本要写“成魁远”
三个字,但第一个字尚能对付,第二个立马就顺不下来歪歪扭扭了,第三个远字的字形都几乎散掉了。
承远正尴尬不已,曹正却皱眉道:“这是什么字?”
原来所指者是那个“魁”
字。
“八成古时是不用这个字的,”
承远心道:“魁的本字那就是奎了,对于穿越者而言,不方便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嗯,奎乃形声,而这魁字的异体形意甚佳,却也甚合那奎星点斗之意。”
承远胡扯了一番给自己下台阶。
“你每字末尾连笔时写法很怪,”
曹正摇头道,“好似少作竖排书写一般。”
曹正发觉他每字收笔向下时有迟滞之感,观察他一瞬间的笔势,倒似是平日里书写经常由左至右横排行笔一般,莫非常为店铺题写匾额?可匾额怎么会由左至右,还出现连笔呢?这可真是奇也怪哉了。
曹正冷冷道:“你的字只怕要过一个大关,这个人笔法苍劲,若是班门弄斧只是自讨没趣,反而须以飘逸来打动之。
然你作行书却全然不行。”
承远问他所指之人,曹正却只是摇头。
之后曹正便命人将自己转移到这里——邓州府衙西路的一个小小的后院,随后不辞而去。
这里的一片建筑都是州府衙门的客房,而他所处的房子则是一个小小的暖阁。
当邓州府衙的书吏拿来几张篆字书帖要他抄演时,夜晚间的承远只是浑浑噩噩的胡乱抄写并未细观,而后又在倦怠中伏案沉沉睡去,这一天又是观刑,又是和曹刘二人推演那八字谶言,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充实了”
。
现在到了早晨,在思维恢复冷静之下,他又翻头看了一眼书帖的开头,昨夜自己困倦中完全的照猫画虎,当时依稀观之,第一个字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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