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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开!”
“诺!”
衙役将那蜡丸轻轻擦拭后,掏出里面之物,却是两张写着字的纸张,摊开摆到案上胡栾者一看,事情的大致缘由已经可以想见。
胡栾者转头向陈宝选喝道:“此间内情你二人是否知情?给我实话实说!”
陈宝选和崔彦眼见张庆被酷刑折磨得奄奄一息惨痛无比,早就不存丝毫抵赖之意:“知道知道,张庆是大梁城来的,他说杀了牛,牛皮转让与他,十日后付俺们些粮米,牛肉则让俺们自留以供果腹。”
原来,那蜡丸之中的两张字据,其一是朝里太监徐府令所书,要这皮商张庆寻上好牛皮供汉室造办的皮鼓之用。
另一封则是张庆所写的回执,标出了所需的采办价目。
这商人鬼迷心窍,贪图宫中给价之肥,竟然私盗耕牛取皮求此暴利。
做这种事,宫里的人当然会有回扣分利,否则商人是没有那么大胆子的。
兴许,这极致伤天害理的“潜规则”
就是由宫里发起的,胡栾者从前就捕得过些许的风声。
想来张庆是害怕自己私自盗牛取皮的事牵连徐太监——商人采办时若得罪宦官,那只不止他自己,只怕全家老小皆难保全,故将两封书皆至于蜡丸之中密存,张庆被县府拘押时,措手不及,危机时竟然将其塞入直肠,以混过地方官府。
当时为何不将其销毁或吞入呢?胡栾者心中对此存疑。
是了,内府监的外包事项从来不付定金,张庆既然先交了货,当然也就存了侥幸心理,只待家人探视时偷偷将蜡丸送出,只要有了两张字据,那内监徐府令便有顾虑,至少还有收回货款的可能。
甚至家里承包的贩皮生意得以继续做下去。
胡栾者感慨于商人牟利的执着,即使处于生死之间,他们依然对自己未来的家族生意精打细算,也不知是可鄙还是可敬。
又在两张字据上检视一番,他心想:“徐太监的采办书盖着内府监的印记,我在外放邓州之前曾在朝中官至中书舍人,知道绝无造假之疑,而字据中内容也没有提到采办牛皮的方法。
换句话说,至少从这两张字条表面上来看,徐太监是没有违法情事牵连责任的。”
考虑一番后,胡栾者心中逐渐有数,揭露宫里的丑事当然不是选项,而目前如何做两全其美的判罚也计议已定,但堂下这帮乱民人能否接受那就说不好了。
“将这两张字据拿到大堂前对众人公示。”
郑茂一愣,他满腹狐疑的拿起两张纸,看了两眼后显然吃了一惊,不由回头看了刺史公一眼。
“哎……快快去吧。”
听着郑茂宣读时顿挫的声音,下面的承远不由想象了一下案犯在牢狱中是如何处理这两颗东西的:“嗯……每天什么时候应该出来,然后何时应该再回去……”
没几下便恶心的不敢再想下去了,往大堂上一看,胡栾者竟然满面怒色的瞪着自己,这一下可吓得他心中打了个突。
忽然身后有人戳了戳他的脊梁骨,回头一看,却是刚刚打下自己帽子的那个胖子。
那人瞪大了眼睛瞅着承远道:
“你,你难道是……”
那胖子话未说全,却听到一阵混乱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这一阵声音来的甚急,听来人数不少,可是却没有伴随人语的噪杂声。
胡栾者大惊:“怎么来得这样快?”
连忙打一记惊堂木:“本使遍览本案所系县、府之物证、供状证词,又经邓州府衙过堂审理,所判如下……”
刚刚吐出一个话头,却听一声大喊:“慢!”
却是曹正领团练使的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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