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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怎么忽儿没了这苗头呢?
稍稍犹豫了这一下,冯道也只得走到自己的位置,他费力的沉下身子跪坐于案几之后,背上已然微微渗出汗水。
偷偷向对面瞧去,一个人看着自己微微撇嘴,却是宰臣苏逢吉。
冯道心道:“果然是此人的主意,哼哼……行不可不孰,一方上位便行此为,却不知今后复为何人所祸。”
“今日召几位卿家至此,原是有些议事不便在朝议上率众而论。
前几日护圣军几番的向上催要良马。
护圣军担着禁兵马军主心骨的军号,军将们又都是些个河东子弟,”
皇帝一扶御案,站起身来,“这班人脾气暴躁,就是先帝,都有些镇不住啊。”
众臣见皇帝摇起头微笑着打趣,都附和着笑出声来。
“王太傅,你掌三司之事,这天下的钱粮、度支,自然不得不过问,现如今马政的开销,要如何解之啊?”
皇帝侃侃而言,他的表情显然稚气未泯,举止瞧来也与言辞毫不相称。
皇帝的脸庞消瘦而白嫩,面门处隐隐青黑,似是这些天刚刚登基不久,便开始沉溺酒色了。
他的神情童真未脱,却又毫无朝气,言语的口气简直就像在做戏。
冯道扫视这殿中之人,刚刚只有两人未有附合而笑,一个便是那苏逢吉,另一个却是郭威。
冯道细看皇帝的眼睛,他的眼神虽然故作淡定,却不时向苏逢吉那里扫视,迅速的收入苏逢吉的一个表情目光后,又回归平常。
这不经意的一个细节,看来就似提线木偶的那几根细线,阳光反射下,才偶尔闪现。
冯道暗暗冷笑,高祖刘知远死后,原本郭威、苏逢吉、史弘肇、扬邠,四顾命该当共所理事。
苏逢吉明里大呼“圣上当乾纲独断”
,又挑拨帝与太后的关系,实际却想将皇帝绑在自己一人手里,今上年轻冲动,自然便着了他的道了。
加之郭威不时去署理邺都的军务,以平息宋州节度使杜重威的叛乱,原本朝中顾命之臣的三对一局面,居然演变为独对三人的苏逢吉占了点上风。
右边下首一个个子瘦高的人站起身来,脸上微微的麻子,被还算眉清目秀的五官略有补过,正是三司使检校太傅王章。
冯道看了他一眼暗想:此人胥吏出身,要说些什么话开题,那是可以想见了。
“臣禀圣上,去岁,各镇贡军马一万六千三百余匹。
今年至二月初止,各镇贡军马两千二百余匹,其中,郓州所供军马一百三十匹,青州……”
“好了好了……王太傅啊,吾可不想听你在这里报账了。”
皇帝又是微微一笑,“还是说些纵论之言吧,你说话的根据,吾从来都是相信的。”
“就是先帝,也信……”
皇帝犹豫片刻,又补上这么句话。
冯道盯着王章的嘴唇,众人的视线也聚集了过来,王章微微沉默了一瞬,继而躬身道:
“回圣上,臣,不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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