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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丫头原也是个伶俐的,明白这个道理,方干脆不言不语。
想她小小年纪,哪来什么出家的想头?不过是自个想出的法子,怕是想到了妙玉,便要借着带发修行四个字,让柳家如愿,自己过两年再重择亲事。
这样也免得那柳家狗急跳墙,生出些歹毒念头来。
那边尤氏也含泪道:“正是老太太的话,四姑娘还春红柳绿都来不及,哪里能想到出家两字?总是这一阵病了,那柳家又几番羞辱,她人聪明,又经历了大喜大悲,方起了这么个念想。
如今要没个准话,她一时想岔了,岂不是我们的罪过?可那柳家又不是一回两回,想是铁了心肠,哪儿又能有好话?我悬了一日的心,总没了法子,方来讨老太太的主意我们家好好儿的姑娘,总不能听凭欺负了的!”
她说得有心,贾母并王夫人想着前番劫难,如今境况,也不觉都红了眼,一时竟沉默下来。
好半日过去,贾母方叹道:“你说的在理,如今凭什么也没四丫头紧要。
她身子也渐渐好了,过一会我亲过去瞧瞧,也探一探她的志向。
她要心里耿耿于怀,咱们就暗中行事,总将这事拦下。
要是她眼明心亮,自有了主意,我便索性将这事说开了,凭她自个选去!”
这一番话说得王夫人并尤氏都是一惊,呐呐问道:“老太太如何听凭她自个选去?素日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有孩子选的理儿?纵有,她一个小小的人,又不曾见过甚么风雨,也见不得外男,又如何个选法?”
“如今我们家这等境况,原也是破落了,强撑着面皮,又有什么意思。
我瞧着她们姐妹素日都是心中有数的,只个二丫头软和些罢了。
四丫头她年纪不知外头的事,我岂能不知?只柳家这事,也是家中无能,竟坏了她的前程。
现今她要不要舍了柳家,舍了后又择什么样的人家,也只合与她择取。”
贾母絮絮道来,终究落了两滴老泪,道:“总与她一个想念罢了。”
王夫人与尤氏对视一眼,已是明白过来。
贾母这是知道真个悔婚后,四丫头怕是要没个着落,方与她一个念想,总好撑着一口心气。
知道了这个,两人也无话可说,只觉满心酸楚:自家怎么便落到这么个田地!
三人黯然神伤,一时无言以对,气氛便自沉寂起来。
好半日过去,王夫人固然将宝玉之事咽下,无心再提。
就是尤氏回去,也瞧着窗外花红柳绿,心中懒懒无处言说。
独有贾母,伤心一阵,后晌便往惜春处过去。
惜春正挽着头发,自取了一本金刚经翻着,听说贾母来,她忙要推被起身,却被贾母拦下:“好生躺着,仔细又吹了风。”
说话间,自有丫鬟捧了茶碗来。
鸳鸯与贾母安置坐下,又接过茶瞧了一眼,方送到贾母并惜春手边,自与旁个丫鬟皆尽退下。
惜春与贾母已是说了几句饮食闲话,见这般情景,心里便暗暗有了思量,不等询问,竟起头儿道:“老太太可是知道了柳家的事儿?也是我糊涂,昨儿嫂子过来,她原也有心,总能觉出几分来。”
贾母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叹道:“你这孩子,说是年轻不知事,原也知情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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