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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深知其紧要,亦是留心在意,只待得回去,她又不免生出些索然无味:这些东西,虽是女子立身之紧要,终无意趣。
便精擅十分,回头亦是一场白茫茫,一捧黄土罢了。
念及此处,惜春不觉有些神思昏昏,只倚在床头,瞧着窗外霖雨霏霏,将那窗下一株芭蕉洗得肥润。
又听得那滴答之声,瞧着远处绿肥红瘦,她不觉心中恻恻,陡然生出三分难得的愁绪。
偏这么个时候,外头忽而脚步响动,后面就听得彩屏回话,道是二爷来了。
惜春立时理了理袖子,起身相迎,又命烹茶来。
那边宝玉已是进来,又笑着道:“四妹妹身子可好了些?”
惜春自病了来,姐妹已是出嫁,多不好常回来,虽时有书信,却不免有些冷清。
独有宝玉这个堂兄常来坐一坐,是以兄妹情分犹自往日更上一层楼。
这会儿见他询问,惜春便笑道:“二哥哥每每过来,起头一句便是这个,倒似我常病着一般。”
宝玉听了也不分辨,只笑着问了些饮食温寒,又见她唇角含笑,忽而一叹,道:“连着你也渐次大了。”
惜春素知他的性情,又经历过迎春、黛玉等人出阁时宝玉种种言行,一听便知这是舍不得自己出阁之意,因笑道:“这春来秋去,年复一年,人也同那树一般,自然一岁增一岁。”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方又道:“待得日久年深,繁华盛及,也就一岁一岁老去,原是始于此而终于此。
二哥哥原极聪敏的人,怎么竟看不破?”
这几句话,虽是平平常常的道理,宝玉心中却另有一番天地,一时听了,心里不知怎么竟是一疼,半日尚有些迷茫,只说不出话来,一径思量起来。
惜春看在眼里,只觉有些异样,正待再说两句,外头彩屏已是笑着端了茶来,又笑着道:“姑娘,外头宋婆送了一张帖子。”
惜春便问:“谁下的帖子?”
“是苏姑娘。”
彩屏应了一声,将一张帖子呈了上来。
惜春点一点头,接过来看了两眼,方微微笑道:“明日苏姑娘过来,你预备些儿。”
另外一面宝玉却是有些神思昏沉,竟问道:“哪个苏姑娘?”
彩屏笑嘻嘻应道:“二爷竟糊涂了不成?我们家有往来的,还有哪个苏姑娘?自然是头前还俗的妙玉师父。”
宝玉这才回过神来,与惜春笑道:“你们倒好,常有书信往来的,只剩我一个孤鬼,竟都无人搭理的。”
惜春摇一摇头,道:“怪道二哥哥叹长大这两个字,也是这俗世里无趣,又有那一起龌龊小人,偏将好好儿的人都带累了。”
宝玉听说,大生戚戚之心,竟点头流泪道:“正是这么个理。”
惜春见他多有恹恹,虽心里也代他生出些不平,无奈男女大防,竟是一件紧要的。
又有早年东府许多污浊,惜春深恶,便也不肯容明日宝玉也过来到底现今苏妙已不是头前妙玉时的光景,着实有些妨碍之处。
宝玉虽则无奈,却也深知,只得再三托惜春代为问好,便有些悻悻然而去。
待得翌日,苏妙前来探望,她不免略提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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