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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垚其实昨天就曾经醒过一次,只是在医生护士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就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随后,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一开始是个美梦,因为他在梦见到了蒲英。
可是,还没等他和爱妻好好亲热一番,那个在特种部队待久了、已经有点暴力倾向的小妻子,就按住他的头,很粗鲁地给他刮了一回胡子。
那哪里是刮胡子,分明是在拔胡子!
冯垚平时再怎么纵容小妻子的一些恶作剧,这一次也痛得实在受不住了,只想好好地管教管教她。
不料,他几次张口,就是没法说出一个字来。
仿佛有人掐着他的喉咙,不让他说话似的。
忽然间,蒲英也不知了去向,冯垚只看见一团浓浓的黑雾包围着自己。
无论他向哪个方向走,都走不出这团黑雾。
冯垚心里有点明白了——自己应该是在梦靥之中,想走出黑雾,就只有从梦中醒过来。
可是,尽管他很努力地想睁眼,眼皮却好像被什么粘住了,怎么也睁不开。
冯垚就在一片黑暗中,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虽然他知道这未必有用,但还是坚持不停地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他听到了蒲英的声音。
她似乎在说:“等着我。
我一会儿就回来。”
冯垚急忙循着声音追过去。
这次好了。
越向前走,黑雾就越来越薄,前方就越来越亮。
终于,他走出了黑雾,看到了光明。
冯垚睁开眼,彻底醒了。
他首先感到的,还是浑身上下、从头到脚的疼痛。
这种痛不是刀子割在身上的那种尖锐的疼痛,而是像烧伤烫伤在皮肤上留下的灼痛——一直持续存在,但是久了也就习惯了。
冯垚看看四周,刚辨认出来这里是应该医院的病房,就被围上来叽里咕噜地问了一大堆话的褐发褐眼的外国护士弄懵了。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在受伤后,被联合国的救援人员送到了以色列的医院。
冯垚在随后赶来的医生的提示下,慢慢回忆起了自己受伤前的情形。
当时,以色列对黎巴嫩的轰炸已经持续了数天,轰炸烈度却一点没有减弱的痕迹。
出事的那天晚上,天刚擦黑,以军的空袭又开始了。
他和同事们发现,今天的炮火似乎特别猛烈。
从希亚姆村到这片山林的一线,都下起了炮弹雨,整个山坡眼看就要被犁一遍了。
冯垚让其他三人呆在掩体里,自己冒着危险走出哨所。
他是想到悬崖边的平台上,以便能以更好的视野观察战情。
没想到,他刚走到平台边的橡树下,一枚飞弹呼啸而来,砸中了水泥平台的边缘。
随后,冯垚被震得飞起,和炸弹、水泥石板一起,往悬崖下坠落。
他只记得匆忙之中,自己似乎抱住了一株橡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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