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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阳长公主也是可怜人,成婚几年,驸马便因病去世,她与丈夫鹣鲽情深,没有重新选婿,褪去华服,在青檀观落饰出家了。
皇帝降旨,又牵扯自身,益阳长公主自然有所听闻,叫人将观内院落清理出来,方便钟意居住。
崔氏原本是想同女儿一道过去的,只是她这几日也辛苦,精神不济,钟意不忍心叫母亲奔波,便劝住了,叫父亲与长兄送自己过去。
因是皇帝降旨,许其入观清修,钟意一行到时,青檀观格外礼遇,益阳长公主偕同若干女冠,亲自出迎。
钟意褪去华裳贵饰,绢衣素冠,雅致翩翩,衣带临风之态,连一众女冠,都有些痴了。
益阳长公主也是一怔,方才叹道:“好个妙人。”
她年不及四十,相貌端柔,不乏天家贵气,许是因为常年清修的缘故,气息宁静,十分平和。
“你来这儿也好,我也有人作伴,”
偕同两个年轻女冠,她亲自引着钟意到后院:“几个院落常年有人打扫,你自己挑个喜欢的便是。”
钟意向她道谢,上前去细看一会儿,道:“便选北侧那座吧。”
越国公在侧,微吃一惊:“是不是太偏了些……”
“那儿安静,”
钟意说:“景致也好。”
她既这样讲,越国公也不好说别的,益阳长公主则道:“表哥安心,观内有侍卫往来巡护,自是周全,有我在这儿,也委屈不到怀安居士。”
越国公又道了声谢,吩咐人将一干箱奁用度送过去,自己却趁着最后时间,同女儿话别。
“虽是出家,却也不是绝世,青檀观离家不远,得了空,我们便来看你,”
他握住女儿手掌,谆谆叮嘱:“我留了十个护卫在此,供你日常调遣,你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吩咐他们便是。”
钟意向父亲一笑,眉目舒缓,自生风流:“我知道,阿爹不要忧心。”
这样好的年纪,却离了红尘,束缚在这等清净地,越国公心里又怜又愧,唯恐说多了惹她伤怀,便同女儿一道进了院子,吩咐人再加修整。
钟意只带了玉夏玉秋两个侍女,皆是从小陪在她身边的,感情深厚,观内不比公府富丽精致,钟意神态自若,她们也不露难色。
“我是与红尘无缘了,你们却不一样,”
收拾完东西,钟意叫了她们到近前,温声道:“若是有了心上人,也别遮掩,我贴一份嫁妆,叫你们风风光光出嫁,做个正房娘子,全了咱们多年的情分。”
“居士不要这样说,”
玉夏玉秋垂泪,跪下身道:“我们原就是陪在您身边的,一荣俱荣,合该相伴,您在这儿出家,我们也出家便是。”
“说什么胡话,”
钟意摇头失笑,见她们态度坚决,终于将她们扶起:“先留在这儿,改日碰见合适的,再行分说。”
她挑选的院落不算大,一人独居,却也绰绰有余,不知先前主人是何等人物,内里装饰颇见雅致,十分不俗。
……
益阳长公主的午膳不过一碟荠菜,一碗碧粳米粥,她低头用膳,有个年轻女冠立在下首,恭声回禀。
“华衣贵饰,怀安居士一件也不曾带,只几件绢衣,并藏书千卷,与她素日用惯了的琴棋,十数箱奁中多是典籍,并无奢靡享乐之物,”
那女冠面露钦佩,轻声道:“每日闲暇,居士便在房中翻书,偶尔出游,也极端方,见过观内清简,气定神闲,怡然自乐。”
“她母亲出身世家大族,祖母也系皇家,气度自该不俗,”
益阳长公主停了筷子,语有叹意:“我先前还怕坊中传言为虚,招一个富贵娘子来,现下回想,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女冠听完,却只低头不语。
“差人回禀皇兄,就说怀安居士气度非凡,若以私心揣度,反做小人,”
另有人捧了水盆巾帕过来,益阳长公主侧身净手,轻笑道:“人是仙中女,才是女中仙,那是天上仙娥降世,凡夫不堪匹配,做不得假,叫他消了疑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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