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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伙计送来了热水,狄青谢过,问道:“伙计,对面的住客是新来的吗?”
伙计点头道:“是呀,那位客官虽然脸黑,却是斯斯文文的,不过看起来很穷,穿的又旧,赏钱都不给一文呢。”
狄青笑笑,闻弦琴知雅意,塞在伙计手上一串钱,又问,“方才在前堂喝酒的两人是本地人吗?你可认得?他们住在哪里?”
伙计得了赏钱,眉开眼笑,摇头道:“绝不是本地的人,这个镇子的人,小的都认得的。
那两人就在客官的隔壁住,但眼下只是在喝酒,没有过来睡。”
狄青点点头,谢过伙计,回转房间洗漱后,熄灯盘膝坐在床榻上。
他运气凝神,望着窗外,也留意着隔壁的动静。
夜深沉,狄青等到半夜,也没有听到隔壁有人,暗自皱了下眉头,突然听到对面房间有人喝道:“你们做什么?”
狄青心中一凛,暗叫糟糕,那两人不是为他狄青而来,要动手的目标难道是赏梅黑脸的那人?
他一念及此,已悄然推门而出,窜了过去,等到了对面的窗下,侧身闪在墙边,一指轻戳,破了窗纸,已将屋内的情形看的明白。
黑脸那人在房中披衣而立,神色肃然。
他对面站着两人,手持单刀,就是披蓑衣的酒客。
左手的酒客冷笑道:“你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识趣的话,把东西拿出来,你可以不死。
你若是不识趣,嘿嘿。”
他扬扬手中的单刀,刀光明亮,耀亮他长长的马脸。
黑脸那人倒还镇静,冷冷道:“你们是任弁派来的?”
马脸那人微震,嘿嘿道:“黑炭头,你如何知道的?”
狄青心中琢磨这三人到底有什么纠葛,不过他更信那黑脸的人并无过错,是因为那人的一双眼。
那双眼没有畏惧、没有惊慌,只有不屈和凛然。
黑脸那人眼眸寒亮,冷笑道:“你们偷偷摸摸的来,忘记了换件蓑衣。
你们蓑衣上,还有福记的标记呢。
福记本是山西汾州的老字号,我才从汾州回返,你们从汾州跟来,当然就是受汾州知州任弁的指使!”
狄青微震,不解汾州知州为何派人千里迢迢的来杀黑脸那人。
马脸那人脸色阴晴不定,旁边那人掀开了斗笠,露出消瘦阴鸷的脸庞,喝道:“不错,就是任大人让我们来的。
黑炭头,你不说穿此事,我们兄弟还会放过你……”
狄青见到那人的脸,心中微震,只觉得依稀见过那人。
可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黑脸那人缓缓道:“我既然揭破了你们的底细,你们当然就要杀人灭口了?可你们只怕并没有想到,我离开汾州时,早就写了奏折,历数任弁的罪状,经驿站送给了朝廷。
我就算死在这里,任弁也逃不过惩罚!”
马脸那人反倒笑了,“我们只管杀你,任弁是否能脱罪,并非我们考虑的范围。”
黑脸那人心中微惊,暗想听这两人的口气,并非任弁的手下,那这两人是从哪里来的?他虽惊疑,但还冷静,回道:“只怕……你们没有这个本事。”
他蓦地伸手,已抬起桌子。
马脸和阴鸷那人都是一惊,虽知这人是文人,绝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还是退后了一步。
黑脸那人用力一摔,桌子落地,砰的一声大响,摔得四分五裂。
这一招实在奇怪,马脸那人不知所措,阴鸷那人却已明了,冷笑道:“你故意制造声响,以为别人会来救?包黑头,你打错了念头!
谁都不敢来救你的!
我告诉你,你若真不怕死,就不应该让旁人来陪葬。”
黑脸那人心中抽紧,不待多说,房外有一人道:“你错了,还是有人敢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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