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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鸣摇动着拨浪鼓,逗着躺在地上的顾锦,漫不经心询问柳玉茹。
“锦儿。”
柳玉茹回了声,她静静注视着这夕阳下的少年,有些无法理解。
这个人和洛子商一样,他们做起事来,都是让人胆寒的狠绝,人命在他们心里似乎一文不值,为了结果不折手断。
然而当他们远离了那些权势的硝烟战场,他们又像极了一个普通人。
会笑会闹,会想着要有一个家,会拼尽所有力气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甚至于在阳光下摇着拨浪鼓时,还会有那么几分天真可爱。
柳玉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矛盾点会集结于一个人身上,她静静注视着他,萧鸣发现她在看他,转过头来,有些疑惑道:“嫂子在看什么?”
“你……”
柳玉茹抿了抿唇,有些小心道,“你与我所想的,似乎有那么些,不大一样。”
“嗯?”
萧鸣看着顾锦,漫不经心道,“有什么不一样呢?”
柳玉茹一时不知如何描述,她想了想,终于道:“你和子商很像。”
“像在哪里?”
萧鸣听到这话,有些高兴了,他抬起头来,颇有些激动道,“快,同我说说。”
“都不像外面传闻,也不像别人眼里的人。”
柳玉茹低下头去,给顾锦转着小风车道,“我初初见子商的时候,原以为他是个心里什么都没有,狠毒又残忍的人。
但后来我发现,其实也并不是。”
他会感念十几年前一块糕点,为此于危难之时,也会努力报答这份恩情。
“我以为,”
柳玉茹小心道,“你们这些身居高位,能狠得下心做事儿的人,应当是……”
“寡情寡义,不知人间感情?”
萧鸣笑起来,并没有半分不悦,他靠在柱子上,手里拿了个拨浪鼓,看着远方的希望,温和道,“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了。”
柳玉茹没说话,她静静听着。
萧鸣或许是因为年少,又或许被洛子商护得太好,没有半点让人不悦的狠邪之气,气质疏朗,令人难以产生恶感。
他手中拨浪鼓在风的吹拂下随着檐下风铃一起产生有节奏的声响,他看着天空,慢慢道:“嫂子,其实只要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便有他的感情。
都会有在意的,都会有爱的,都会有恨的。
只是我们如何处理这一份感情,都所区别。
可为什么有区别呢?那是因为我们打从第一眼睁眼看到这个世界,世界给予我们的就不同。”
“嫂子是个狠得下来的人,当年幽州征战,兵粮不够,你为幽州谋算,便到青州沧州扬州三州收粮,致使粮价哄抬,青州沧州距离幽州近,大部分流民都赶往了幽州,自此幽州兵多粮多,可扬州就不一样了,扬州路途遥远,走在路上就怕饿死了。
好在扬州富庶,师兄强行从富商手中征粮救济,才阻止了千万百姓无辜受难。
那个时候,嫂子心里没有数吗?”
“嫂子有,”
萧鸣转过头,看向柳玉茹,“所以收粮的时候,您就是算着的,粮食收取之数,都在各州官府承受范围之内。
这是你的恶,也是你的善。
你恶在为了自己的立场,不惜出如此手段惊扰百姓,又善在始终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并不把人逼到绝境。
这是你的善恶,可你的善恶怎么来的呢?无非就是你一开始认识这个世界时候,有人对你好,有人对你不好,最后你在这好与不好之间,摸索出一条路来。
你清醒又冷静,有自己的底线,却也不是全然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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