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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个天真好,是不是?”
清晨起时,空气仍湿漉漉的混杂着泥土与青草的清新。
即使隔着木屋,都能隐隐探到外界的勃勃生机。
辰湮站在窗口,心情极佳,于是颜容上也带上淡淡的笑意。
语气清清和和,理所当然,一点都没有跟鸟聊家常不正常的自觉。
新削好的小木篮子里,棉絮团成窝,还铺着一层层干净的棉布,画眉睁着沉蓝的眼珠,静静环顾着四周,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望去,休憩一夜已经缓过精神来,现在才有鸟儿独有的灵动感觉。
屋里充盈着一股散不去的药味。
不浓,是药草晒干后本身带着的清香。
隔间里篾架上搁着的药材味道就重了,经过炮制后气味一应散发出来,未散完之前难免会让人觉着不舒服。
屋子就这样大,只简简单单隔开了里间外间,竹制的架子绢纱糊的屏风拦住内室,其余一目了然。
她拣了几种药材,配成方用纸包好,然后拿绳子捆起来。
乡野之地没有笔墨,不过也无大讲究,闲时削了碳作笔,用起来也方便,今日染着些水汽显得潮了,才用绳子作记号。
昨日那场雨,从午后淅淅沥沥一直绵延到后半夜,虽并不算大,只因下得时间长了,才觉出几分湿凉之意。
幸而未多久便出了日头。
二妞送饭过来的时候,见到篮子里的雀儿,脸上自然露出几分惊喜。
“大夫大夫,你拾了只雀儿回来!”
伸出手却并不大敢碰,似乎是怕自己笨手笨脚得会伤了它。
小姑娘双手捧着下巴,两眼亮晶晶回头看她:“大夫,你的雀儿有名儿吗?”
“画眉。”
“真好听。”
小姑娘眉眼弯弯,想来就像是人有名字猫狗有名字连门前的大呆鹅也有名字一样,以为这便是眼前雀鸟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又好奇起来,“大夫大夫,雀儿为什么不叫?”
“受伤了。”
辰湮回道,抬起头笑了笑,放下筷子站起身想处理一下桌面,便看到二妞马上跳过来,“大夫快放下,小心脏了手,让二妞来就好!”
辰湮看她熟练得收拾完毕,把包好的药也递给她:“绳头打着结的是给你娘的,每日一帖煮着吃罢,吃完便好了。
旁边串起来的桑大爷的,叫他三碗水熬成一碗水重复煎两次再吃,二妞给带过去罢,如果吃了还是觉着凉,便再来一趟。”
小姑娘点头,脆生生应道:“二妞知道啦!”
看她跟自己与画眉道了别,提着大篮子蹦蹦跳跳走开,提醒一句小心路滑。
直到屋中只剩自己一人了,才缓缓收起面上的笑。
即使道袍木髻,觉着也并不是道姑的模样,容色太艳,姿情太淡,和着青山绿水才恍惚有些清风明月之感。
日子过得实在太沉静,怨不得青华上神古井无波不可攻坚——竟连笑都成了一种姿态。
“还疼吗?”
辰湮站在篮子边,低头看过去。
她的眉眼仿佛山水画中浓笔重墨的线条,下巴微微低下的弧度,总是带着说不出的清冷跟安谧,偶有几许埋藏极深的尊贵与骄傲,极淡,不可捉摸,只觉得身在陋室,那背景却仿佛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
她似乎自己能感觉出来哪里有不对劲。
想了想,伸出手,微微抚了抚雀鸟的脊背。
指下的绒羽顺滑蓬松,温热的躯体脆弱得无法想象,即使活物的知觉如此明显,还是唯恐着一不小心这渺小如微尘的生命就会给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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