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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化了之后才是皱眉,全身心地投进了厌恶里。
低头看那油腻腻的方桌,倘若片霎收拾不住,恐怕就要伸手掀了。
就好比给谁兜头浇了盆油,顺手丢了个zippo,星星之火陡然就燎原了。
愤懑里有心酸和委屈,可心酸委屈够女儿家家的了,有也就罢了,里头居然还隐着一层惊惧。
惊惧什么呢?不知道。
其实李小杏选择怀孕没错,一点儿错没有,有什么错?再婚了要个夫家的孩子没毛病啊,多合情合理。
李鸢也觉得他心里这股子铺天盖地的变扭劲儿来的蹊跷。
他倒是很想自己为自己纾解出这纠结苦恼下的难解的因果,甚至于更想找一个主题宏大的论断去解释他个体的心思,因为那样,他就可以坦然地告诉自己,我不是嫉妒,不是吃醋,不是害怕被从此放弃,不是拘泥于这些儿女情长,不是。
李鸢始终觉得自己是个酷boy,标榜无挂碍,从来都无所谓。
一条条累积致使的结果,就是李鸢挂相挂了一整天,原先就不是六根清净脑子里除了吃喝拉撒学没别的东西的标准好学生,这会儿更显得神情惶惑,难得的不淡然;偶然盯着黑板,就会蹙眉咬着笔尾兀自陷入短暂一刻的沉思里。
思考的却绝不是黑板上的题,而是再无二人知晓的细琐心思。
游凯风人蠢,但从来不是没心眼儿的人,和李鸢食堂打饭,问他情由。
李鸢单只侧头回问:“很明显么?”
“废特么话,哎你早上不照镜子的啊,一对儿眼圈s个国宝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游凯风把手里的铁勺照过来对准李鸢的眼鼻,“您这一天气场全开不怒自威的,方圆百八米我看都没人敢靠近了,我跟你坐一桌吃饭算我当你是兄弟。
怎么,失恋呐?”
李鸢给他逗的一乐,伸手掸开他沾着饭粒的勺,“你换个丢钱包都比说我失恋靠谱。”
“放屁,你又不是道济还能不动凡心是怎么的?”
游凯风很不满意今天食堂的白灼基围虾,按他讲,水沟里捞上来的小河虾都比饭盘里这几个显个头点儿,“你没见你今早走神给老班连点了两次,苏起在你后头瞅你那样儿。”
游凯风五官一皱活像吃酸吃倒了后槽牙,嘶溜一声倒抽了口口水,“哎哟我天,百炼钢能给腻歪成绕指柔,那叫一个着急心切啊,讲真全中国也就你了李弋鸟了,妙龄少女捧一颗放心就摆你眼皮子底下你抬眼都不带抬,你这叫什么你知道么?你这叫——”
李鸢把手边的一碗白灼虾“啪”
扣在了游凯风的饭盘里。
“来都给你。”
真让李鸢说,他从来没觉得苏起不好。
他也从来没有玩弄她,吊着她,牵绊着她的意思。
普遍意义上,李鸢相信苏起的存在对于诸多男生来说,都是个美好而有灵的东西。
轮廓袅娜,犹抱琵琶,宛然语文课本里李清照的那一小页工笔插画。
单只从欣赏的角度看,苏起是瓶清丽,且绝不空泛无物的芙蕖,不需要什么质疑。
然而一瓶花的劣点,就在于有距离感,易折易碎,不可亵玩。
交际时,需要淘神费力地去拿捏着来往尺度,考量着言语间的重量,或是顾虑情绪传达的火候,全然地思考什么该又什么不该。
像是没办法毫无顾忌,彼此精光似的席地,荒腔走板插科打诨,或是毫不尴尬地缄默着,并彼此注视着。
有前车之鉴,故李鸢受够了如履薄冰的人情,于是极端排斥开启一段缺乏安全感的关系。
少了那点儿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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