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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窗户外头已经黑了下来,可以看到对面的住院部大楼上有几间病房亮着灯,也不知道现在几点,可能很晚了,张旗抬头看了下挂瓶,还有半瓶药液,支架一端还挂着瓶配好没打的药水,病床旁边微泵机上的针水也还满满当当。
得,看来一时半会打不完了。
床头上放着个铝制保温壶,壶身上贴着《游戏王》青眼白龙的纸画贴,画漆已经洗得有点脱落,是自己小时候贴上去的,张旗心想爸妈都过来了吧?
动了动左腿,硬梆梆的,扯开白色的被单一看,小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没感觉到太痛。
“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吧,今晚我看着……”
“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晚上小旗要是睡下了,你也别熬一整夜,我交代夜班的小徐了,想睡了你就让她给你开高干病房的门,你去那里面躺会,小旗的情况很稳定,明天再输液一天,就转到我家里去……”
门外有人在小声说话,是妈妈梁素华和二婶的声音。
“那钱……你先带回去吧,这么多钱,放这里我也不安心。”
“……也好。”
张旗心里奇怪,什么钱?是妈妈担心医药费不够带了钱来?
郭彩霞推门进来,看到张旗想坐起来,讶然道:“啊,你醒了?”
妈妈赶紧走过来,帮忙把枕头靠起来让张旗坐直,一脸的关切:“感觉怎么样了,小旗。”
“痛……”
看着妈妈定格在自己记忆中黑瘦的脸,张旗心中百感交集,难得地撒娇道。
“知道痛就好,你当英雄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会痛……”
梁素华埋怨道,母子连心,她倒宁愿儿子能够安分守己,不逞这个能,万一有个好歹,就是一辈子后悔莫及的事。
张旗尴尬地笑笑,看着二婶郭彩霞疲惫的脸,岔开话题问道:“二婶,几点了?感觉睡了好久一样。”
“都快十一点了,你这一觉倒好睡,饿了吧?”
郭彩霞打开保温壶,张旗看了眼,是瘦肉粥,面上稠得蒙了一层汤皮,应该是放了一阵了,张旗接过盛粥的壶盖,粥还温着,囫囵吃了个干净,将壶盖递给二婶,身子向后靠着,看着硅胶管里一点一滴慢慢滴落的药液,问道:“二婶,这还得打多久?”
“还有两瓶,得打到半夜两点吧。”
郭彩霞看侄子的精神好多了,就把微泵机的滴速调快了些。
妈妈坐在床沿,在给爸爸张远山打电话告诉他儿子醒了。
张旗睡着的时候,二叔张远明也从公司赶了过来,见侄子没有事,才放了心,他明天一早还要和同事汇合从香港直飞美国芝加哥出差,赶着关口闭关前要过香港,爸爸也去送了。
张旗小时候住在离海州市两百公里外的长乐县城老家,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爸爸所在的酒厂改制下岗,拿了一笔补贴,当时为了哥哥张原和自己能有更好的教育,就在二叔二婶的帮衬下,举家搬到了海州。
二叔张远明出钱出力,帮爸妈在安平汽车站弄了个小门面经营士多店。
海州在全国是出了名的劳务输入大市、移民城市,外来务工人员极多,爸妈的士多店经营了几年,就攒足钱在安平区的元贝村盖了间三层楼的小产权房。
九十年代的时候,安平区的道路、市政、教学、医疗等基础设施的发展还非常滞后,市政建设贫枯、规划凌乱,受政策和人为思想影响,安平区长期被海州市政府“边缘化”
、“农村化”
,对比海州市关内的荃山四区,直如乡镇与城市之分,师资教育更有着天壤之别。
即使在张旗重生前的2017年,安平区除了靠近关内两区检查站的部分区域得到充分发展外,其他地方的整体发展都跟县级城市并无二别。
张旗父亲三兄弟,传下来到张旗这一辈也就兄弟四人,小家族,人丁少,叔伯关系紧密,二叔二婶的条件相对较好,对他们也格外关照。
张旗小学六年级开始一直到高中,都和哥哥张原一起寄宿在二叔的家里,在市二中直属初小部直升到高中毕业。
算起来,张旗上小学六年级后,和二婶相处的时间比和爸妈在一起还多。
哥哥张原04年考入东海工业大学,今年是他大学生涯的第一个暑假,妈妈梁素华打电话告诉他张旗出车祸的时候,他正和几个舍友背着背包在川藏线上穷游。
本想马上回来,后来听妈妈说情况不是很严重,小弟已经睡下了,约好明天再打电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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