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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蕴见他连伤十数人,已现颓势,才双手紧握刀柄,正要上前时,殿门口忽然传来一声:“住手。”
站在丹陛之上的王皇后,居高临下,一下便看见了殿门口进来的人,不由得脸色微变,问:“王公公,你怎么一个人?神策军呢?外间的御林军呢?”
王宗实的面容较之以往更显苍白,连鬓发都已微显凌乱,来到王蕴面前时,一抬手便将他持刀的手压下,低声道:“你先退下。”
王蕴心知必定出了什么事,但又无可奈何,只看了气息已现急促的李舒白一眼,默然将刀入鞘,示意御林军散开。
殿内静下来,才听到殿外的声音,零星的刀剑相接声。
王蕴立即奔出含元殿,却见龙尾道上,尚有几具染血的侍卫尸体,而更多原本驻守在殿外的侍卫,都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堵住含元殿左右龙尾道和团团围住含元殿的黑甲军——
王蕴自然认得,京城十司之中,唯有夔王李舒白抽调征徐州、南诏、陇右的军队精锐,一手重建的神武、神威两军,才身披黑甲。
与其他各司征募的兵丁不同,唯有这两支军队,编制最少,可战绩最赫然,战力最令人战栗——因为,京城的兵马之中,只有他们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而且,从无败绩。
外面的神武军已经向他围拢过来,王蕴立即退回殿门内。
他带着最后的希望,看向宫门口。
毕竟,神武、神威两军,人数并不多,只要京城其他兵马赶到,扫平他们并不足虑。
然而他触目所及,唯有紧闭的宫门。
而宫门口瓮城的城墙之上,正有一队黑甲军朝下射箭。
王蕴不必看也明白,定然是王宗实率来的神策军,正被封在宫门口的瓮城之内。
看来外面堵住了大明宫门的,应该便是南衙十六卫的军马。
神策军被包围于内,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居高临下这一阵乱箭,下面的人绝无生还可能。
他只觉全身冷汗一时都冒了出来。
还没等他转身奔回殿内,一柄刀已抵在他的心口,有个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王统领,好久不见。”
王蕴看着面前这人,神情愕然:“景祥?你没有死在蜀地?”
“在蜀地多承王统领盛情,本想早些回来报答恩情,但王爷尚有其他事情吩咐我,故此来晚了。”
他的语调一如既往地温吞,连脸颊溅上的血迹,都显得不那么刺目了。
“这么说,各地的异动,便是你在外联络的?”
王蕴勉强镇定心神,“你确是夔王的左膀右臂,助力不小。”
景祥只笑了一笑:“愧不敢当,奴婢前几日刚刚才完成王爷嘱托,差点赶不上了。”
刀在胸前,王蕴却只瞥了一眼,缓缓将自己的刀横过架在上面,说道:“景祥公公请放心吧,御林军对你们王爷,也是客气以待。
不信,尽可进内瞧一瞧。”
他退后一步,避开了景祥的刀尖,见他没有再往前递,便转过身,大步向内走去。
殿内御林军本就只剩下数十人,如今被黑甲军团团包围,又见景祥率众进入,正在惊惶相视之时,李舒白已经喝道:“所有人等若要活命,便放下兵刃,退出去!”
士卒们都傻站在那里,此时慌乱之中,唯有看着王蕴。
王蕴握着手中横刀,看向帝后,仿佛没听到一般。
直到王宗实按住他的肩,压低声音问:“蕴之,你要连累王家吗?”
他怔了怔,手下意识地一松,那柄锋利无比的横刀终于坠落于地。
“当”
的一声响声之后,紧接着便是御林军其他人的兵器落地的声音,叮当不绝。
王蕴退了两步,看向依然静立在殿内的黄梓瑕。
而她的眼中,却没有他。
她的双眼只望着李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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