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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esp;&esp;他能看到四周的黑暗里有星星点点的烟头因为抽吸亮起,又被烟灰盖暗。

&esp;&esp;医院外面抽烟的人很多,如果走进了看,他们大都带着满面愁容,生命的磨难怪不了谁,只能咒骂一句命苦,然后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esp;&esp;大概张烨这时候也正在不知哪个地方郁闷,也不会知道自己生命中的这段插曲,还有自己这个久别重逢的故人冷眼旁观。

&esp;&esp;张烨有没有学会抽烟?

&esp;&esp;钟远航印象里的张烨曾经分裂成了两个形象,一个温暖,另一个决绝,他很难将两个形象重合起来,张烨也没有给他机会去了解他突然变得那么决绝的原因。

&esp;&esp;张烨很纯粹,爱的时候爱很绝对,绝对到钟远航产生了他们能永远在一起的错觉,但张烨狠起来的时候,狠也那么极致,直接单方面切断了所有的联系,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没有寄到学校,他就那样,直接从钟远航的生命中蒸发,连一个影子都抓不到。

&esp;&esp;张烨应该是不会抽烟的,就算是现在的钟远航不愿意承认,张烨曾经也是那么阳光灿烂的一个人,他就像生长在春天土壤里的树,永远生机勃勃。

&esp;&esp;不像自己,像从潮湿阴暗的角落里生长出的藤蔓,只能向往着阳光,向着张烨这颗树干上缠绕攀爬,也许是自己缠得太紧,把自己的树缠没了。

&esp;&esp;而现在的张烨,过上了他当时宁愿割舍钟远航,也要去追求的那种“正常”

的生活了吗?他为什么要给孩子取“张远”

这个名字?孩子的母亲为什么要离开,张烨是骗别人做了“同妻”

吗?他为什么看起来过得那么……落魄?

&esp;&esp;钟远航狠狠吸了一口烟,烟气大团地冲入呼吸道,烟丝灼烧的味道有点儿焦,染得钟远航舌根发苦。

&esp;&esp;算了,钟远航苦恼地想,要不要算了?张烨已经过得挺难的了,自己去计较十年前不成熟的感情和背叛,是不是太偏激?

&esp;&esp;可是真不甘心啊!

&esp;&esp;钟远航的烟抽完了,快要烧到自己的手指,他叹了口气,恨也好,不甘心也好,残存的那点欲望也好,他好久没有感受过这么浓烈的感情波动了。

&esp;&esp;可惜了,钟远航走到垃圾桶边,摁了摁已经快要熄灭的烟头。

&esp;&esp;垃圾桶另一边还蹲着一个抽烟的人,似乎在打电话,钟远航一开始并没有在意。

&esp;&esp;对方的只言片语传进了耳朵。

&esp;&esp;“……先交了钱了,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居然是张烨。

&esp;&esp;那些什么“算了”

“放过彼此”

,就像放屁一样,一听到张烨的声音,钟远航一步也挪不动。

&esp;&esp;张烨正在抽烟,烟头的烟灰没有弹,已经积了很长一截。

&esp;&esp;“我知道,但是我没办法,实在不好意思,”

张烨的声音卑微又小心,“还有……这个月的工资,我能不能先预支出来?”

&esp;&esp;或许是那一头没有答应,或许那一头已经开始谩骂,接下来的一分多钟里,张烨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挂电话,只是默默抽烟,烟灰掉在了他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膝盖上,他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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