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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老妇递给他一块手巾，江水深道了谢，接过来擦拭额头上的汗。

他衣服几乎完全湿透，对上黄千桦小心翼翼的眼神，就点了点头。

&esp;&esp;“淤血都吐出来了，骨头也接上了。

创口我重新处理过，按我交代的换药即可。”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右腿可能会跛。

抱歉，我尽力了。”

&esp;&esp;黄千桦忙道：“说哪里话！

要不是江大夫——”

烛光一闪，岳华浓探头进来，目光扫过一地狼藉和昏迷不醒的病人。

“完事了？”

&esp;&esp;江水深道：“嗯。

你也辛苦。”

&esp;&esp;岳华浓清清嗓子。

“确实辛苦。”

他朝黄千桦笑道：“李家那帮废物没有吃人命官司的胆量，这次阻挠不成，估计不会再来了，你不用担心，安心照料你大哥养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esp;&esp;黄千桦道：“二位大恩大德，不知何以为报！”

见江水深已经开始收拾药箱，赶紧跟老妇交代了几句，又握住岳华浓双手：“这位大侠，是，是指月堂的人？这我们有所耳闻，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等家兄痊愈了，必然亲身上指月堂答谢！”

&esp;&esp;岳华浓抽出手笑道：“不必不必，举手之劳罢了，要谢就谢江水深。”

他二人出了黄家，已是半夜，到处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拂过面颊夜风甚至还有些清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岳华浓凑到江水深耳边：“我为你得罪了李家，你怎么感谢我？”

&esp;&esp;江水深也有了心情陪他开玩笑。

“你想要什么？”

&esp;&esp;岳华浓道：“我？我要天上星星地下月亮，你找去吧。”

他不等江水深接茬，就轻快地自己打住。

“说笑而已，李家虽然一方豪强，在指月堂眼里只是不入流的莽夫罢了，终究不敢为这个再生事。

你要谢我，下次请我在百仙居吃饭吧，冬凌那手艺还差得远呢——这话你别跟他讲。”

&esp;&esp;江水深看着他。

“你不跟我回去？”

&esp;&esp;岳华浓道：“不了，我明天还有事。”

他拍了拍江水深肩膀，笑道：“其实想想，就算你真的陪我一天，可能也只是不欢而散，还不如这样，也算是兴尽而返了。”

&esp;&esp;

&esp;&esp;他觉得有事要做。

只是想不起是什么事情。

他自己像个漂在井中的破桶，总有个声音时不时往上扽他一下，或许把这大好的时光用来睡觉，本身就不可饶恕。

必须要醒过来才行。

他试了许多次，许多次都成功了，身体浮出意识的表层，眼皮感到光线的涂抹，四周缭绕篆香甜熟的气息，足以让他明白身在何时何处；随即却又沉入短暂中止后若无其事继续演出的梦境之中，好似缺了几幅画面仍能不露破绽流畅转动的影灯。

那挣扎并不剧烈，仿佛被粘稠的浪涛缠裹，被淹没也不会窒息，只是惬意地随之起伏。

内心深处他也明白那苛刻的催唤毫无道理，就算他一觉睡到天黑，于任何人事都不会有任何妨碍，但沉浮的间隔终究越来越长了，直到他可以成功地睁开眼不再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