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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近托媒人议亲的这些,越发上不得台面。
“……虽是娶乡君做续弦,但俗话说得好,死过老婆的男人是个宝,会疼人。
何况李郎君今春刚中了进士,第十一名呢!
将来任了官职,必飞黄腾达。”
媒人捏着帕子,昧着良心将对方吹得天花烂坠,“真正是才貌双全的人物,乡君嫁过去能住宫殿般的大宅子,吃饭有人用金勺子喂,出门有人用琉璃轿子抬,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岂不比一个人苦苦支撑家业强?哎,咱们女儿家,生得好不如嫁得好,自古如此。”
唐不离听得窝火不已。
这姓李的都能做她爹了,她如花似玉十八岁,为何要嫁给一个中年人做续弦?
她素来不是个软弱的性子,解下腰间长鞭一甩,将媒人手中的杯盏吧嗒击碎,凛然道:“唐叔,送客!”
媒人吓得呆若木鸡,随即面色变得僵硬起来,尴尬地站起身。
“乡君眼界高,可惜朝中王爷就那么一个,即便有个王妃做手帕交,也没有做王妃的命了。”
媒人赔着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往唐不离肺管子上戳,“新科进士都入不了您的眼,以后京中谁还敢给您说亲哪!”
唐不离冷笑一声,拽拽鞭子道:“说什么呢?再阴阳怪气,本乡君把你的舌头拔了!”
媒人对她的鞭子心有余悸,撇撇嘴往外走。
直到出了唐公府的门,才悄悄“呸”
了声,嘀咕道:“没爹没娘的破落户,还想嫁三鼎甲的新贵不成?”
正叨叨咕咕,便听一旁的轿中传来清冷的声音:“按本朝律令,诽谤他人者,轻则掌嘴二十,重则连坐满门。”
媒人惊异地转过头,打量着这顶簇新的小轿,不知里头是哪位贵人。
轿子落了地,随即两根温润的手指挑开布帘,一位朱袍墨带的年轻郎君躬身迈下轿来。
这年轻人算不上十分俊美,但胜在白净挺拔,气质清冽干净,一看就知是饱读诗书的清正之人。
媒人识人无数,一眼就认出了他簪着银叶绒花的乌纱帽,和那一身只有进士前三才有资格穿的红袍……
而进士前三名中,只有探花郎是这般年纪。
知道自己方才得罪了这名新贵,媒人彻底变了脸色,匆匆一福礼赔罪,便逃也似的离去。
唐叔出门倒茶渣,瞧见门口这一幕,骇得立刻回府禀告。
“小姐,他……他来了!”
唐叔腆着发福的肚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谁来了?”
唐不离一脸莫名,“那乱嚼舌头的媒人又回来了?”
“不……不是!”
唐叔撑着膝盖,深吸一口气道,“探花郎周蕴卿,周公子来了!”
唐不离一口茶水喷出。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属于谁。
“什么?”
唐不离倏地起身,莫名有些难堪,“我如今是这般境地了,他还来作甚?”
想起当初赶走他时的决然,她又有些心虚。
那是七夕第二日。
她让他赶紧收拾东西走时,周蕴卿什么也没说,只是埋头疯狂地誊写策论,一张又一张的白纸飘满了整间陋室,他的眼睛沉默而孤寂。
“莫不是记恨当初将他扫地出门,所以来奚落寻仇了?”
唐不离不可抑制地想。
“我也担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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