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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心师太会心一笑,“仇恨之海,越是执迷,越是难以回头,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复仇么?”
“已无回头路,不由得我想,还是不想。”
云晚箫苦涩地一笑,“昨夜接到了皇上密诏,要我除了新任刺史,万万想不到竟是定王那边的李益,看来,我身在皇上与定王较量的那盘棋中。”
忘心师太脸上的笑容一僵,“自古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今日可以要你杀李益,他日便能要你自戮,若是可以,还是早些抽身离开官场,说不定还能安享一世太平。”
云晚箫摇头,正色道:“我在长安赴了定王酒宴,皇上猜忌于我,想要看清我究竟忠于谁,最好的法子便是将李益放在商州,看我与他斗个死活,我若不动手,只怕皇上也饶不了我。”
“未必……”
忘心师太幽幽道了这两个字。
云晚箫错愕地看着忘心师太,“师太?”
忘心师太僵然笑了笑,“以老将军的战功,以你潼关之战的浴血忠义,皇上未必会猜疑你。”
“是么?”
云晚箫隐隐觉得忘心师太似是心里藏了些她不知道的东西,也明白就算直问师太,她也不见得会说真话。
忘心师太目光悠远,侧脸瞧了一眼灶中燃烧的柴火,平静地开口,“如今看似天下太平,却不见得是真的太平,那些潜藏在太平假象下的战火,随时会死灰复燃。”
略微一顿,忘心师太定定看着云晚箫,“晚箫,你可想明白了,这一世是想继续做保卫大唐的云麾将军,还是做回你本该的自己?”
“过河卒子,哪里还有选择余地?”
云晚箫再次摇头,“我只求可以多活几日,保将军府与拂影庵上下安然一世。”
抬手捂在心口旧患处,云晚箫想到了尉迟林,“当年尉迟大哥与三千商州子弟战死沙场,我本该与他们同去黄泉,只是阎王不收我,留了我一条残命,我自然要为他们讨回一些血债,方才有脸九泉相见。”
忘心师太失望地一叹,“看来将军今日并非是心有疑难,而是早已想好下一步,特来向我讨要一些东西,是不是?”
云晚箫轻笑道:“师太果然厉害,晚箫甘拜下风。”
忘心师太将淘好的白米倒入铁锅中,哀声道:“看来,不管我再念多少经,也难以洗尽我身上沾染的血腥味。”
云晚箫正色道:“这一次用‘噬心香’,不为杀人,只为伤人,只要李益可以昏死数月,我也算尽了忠,定王那边也不至于一次便对立仇视。”
“果然白粥难煮。”
忘心师太放下木盆,拿起边上的铁勺,搅了搅锅中白米,“这水七分,米三分,煮出的粥定然够清。”
说完,忘心师太放下铁勺,扯下一粒佛珠,递给了云晚箫,“你可听清楚了?以后熬粥,可要自己亲手来,方才叫做尽孝。”
云晚箫接过了佛珠,轻轻捻动,熟悉的香味淡淡地飘入鼻中,云晚箫点点头,这满手血腥之人,又岂止是忘心师太一人?
当年牵扯潼关之战的人,哪一个不是这锅中白米,不熬到稀烂,是永远也逃不出这口煎熬的铁锅,即便是侥幸逃出去了,也逃不了食粥人的口,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尸骨无存。
太平难,不是因为沙场浴血生死难测,而是,太平日子下潜藏的暗流,一个不小心便能卷得局中人窒息身亡。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开始阴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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