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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郁文一笑,必见血光之灾。
他们对视一眼,急忙掀帘进屋,先入眼的是占了半个房间的旗人砖炕,修成架子床的模样,上头搁着个张梨花木的矮腿宽沿炕桌,桌上摆着一副象棋。
棋盘两侧坐着两个人。
左边的人塌眉尖颌,颅骨形状从皮下凸起一圈,胸口挂着张作霖亲自颁发的文虎勋章,正是人见人怕的吴阎王。
他盘腿正坐,眼睛盯着棋盘,右手把玩着一把银手枪,食指时不时去轻挠一下扳机,隐隐的杀气充盈屋间。
右边的人却在喝茶,他放下茶盏,微微侧头,昏暗的电气灯照亮了半边脸颊。
“许一城?”
黄克武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身边的刘一鸣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许一城是五脉里许家的嫡系传人。
许家号称五脉正宗,可一直人丁稀薄,到这一代只剩许一城一个。
此人天分奇高,沈默本把他当族长接班人来培养,但他行事离经叛道,颇为五脉人诟病。
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他终于离家而去,从此游移于五脉之外,几乎没什么来往。
对刘一鸣、黄克武来说,许一城神龙见首不见尾,更像是个活在“听说”
中的人物。
想不到来为吴阎王掌眼的人选,居然是他。
刘一鸣心中一盘算,刚才院子里没他,肯定是十分钟前刚到的。
不知他是被那群人推出来的,还是毛遂自荐——无所谓了,反正结局没差,刘一鸣同情地想。
许一城和吴郁文对响动恍若未闻,两人只看着棋盘。
吴郁文沉吟许久,挪动一步。
许一城轻轻一笑,拈起一枚车,往九宫前一搁,说道:“将!
吴队长,您的大帅再不跑,可就来不及啦。”
他的嗓音清脆,态度闲雅,似乎对这盘棋的胜负并不是太在意。
吴郁文剜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可又不好发作。
他盯着棋盘琢磨了一阵,心里不知为何,被那句话搅得越来越烦乱,索性一推棋盘:“不下了,和了吧。”
许一城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两人一眼:“你们来了?”
两人讪讪不知如何作答,许一城对吴郁文道:“这是黄家和刘家的两个小家伙。”
吴郁文连眼也不抬:“东西拿来了么?”
黄克武上前一步,把宝蓝皮儿的包袱递过去。
许一城接过去搁在炕上,随手解开,里面露出一卷黑布。
他把黑布一摊,顿时射出一股金锐之气。
连如老僧坐定般的吴阎王,都不由得抬眼看过来。
这布上衬着一扇亮褐熟牛皮,牛皮侧面烙着一个四合如意云的小印,且不是寻常锦缎上的四合如意云纹,中间多了一轮日头,如破云而出,颇为抢眼。
牛皮上别着一排小巧精致的工具,有钩有铲,有刺有钻,质地黝黑精钢,黄杨木的云边握手,一式俱是五寸长短。
“好利器。”
吴阎王赞道。
许一城从黑布上取下一把小铲,五指灵巧地来回拨弄,让人眼花缭乱:“这套玩意儿叫海底针,是乾隆年间一位名匠打造出来的,用来鉴定古器极为便当。
五脉把这套当作传家之宝,轻易不示人。
若不是吴队长你面子大,沈老爷子还不肯借呢。”
“现在海底针既然到了,那就麻烦许先生你赶紧给掌掌眼,估个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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