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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略说几句话,春纤便扶着黛玉回到屋子里——早有紫鹃迎了出来,她见着这般场景,忙令将物件搬入屋子里,又抓了一把钱与那两个婆子,笑着道:“同喜同喜。”
婆子自是欢喜,接了钱又说了些吉祥话儿,方才离去。
黛玉却有几分沉默,殊然不乐。
春纤便与紫鹃使了个眼色,自个儿端了一盏茶送到黛玉跟前,轻声道:“姑娘且吃茶。”
紫鹃也是含笑道:“姑娘这又是怎么了?圣上有这等恩典,却是好事儿呢?不说物件如何,这等意思便是难得。”
“若父亲尚在,便无这等恩典又如何。”
黛玉见着屋中并无旁人,便是一叹,道:“想着父亲便是因我之故,呕心沥血,我方能得这般恩典,饶是早便想得分明,却无从欢喜来。”
“姑娘,这般恩典,却是大人数十年为官清明,行事合了圣意,方能如此。”
春纤听出内里意思,心下一想,便忙劝道:“虽说行百里者半九十,然这官场上又是不同,休说积累,便行差踏错半步,也是艰难。
若非□□周全,事事清楚,大人如何能简在帝心,得此隆遇?这且不说,姑娘原是想得分明,如今怎又入了牛角尖?若真个只顾自怨自艾,只怕旁人见着姑娘得了这等恩典,未必没个谋划呢。
再如姑娘先前所思所想,若不早作打算,也得没个影儿了。”
黛玉听得先头那些话,犹自带着一缕伤感,及等后头两句,她不由微微变了神色,抬头看向春纤。
春纤亦是静静回视。
四目相对,彼此之意却是分明。
紫鹃在一旁听得分明,心中早埋怨春纤说话不防头,又见着她们半日不曾说话,便伸出手指头点了春纤额头一下,嗔道:“什么谋划?什么没个影儿?你这话又是从何说来?姑娘容了你放肆,你却越发没了体统,这样的话外头可说得?若只这样没个忌讳,一时不妨说道出来,旁人听得一言半语,连着姑娘都要受带累哩!”
“她原是有心的,断不至于此。”
不等春纤说话,黛玉已是开口来。
她垂下眼来,粉面如雪,樱唇如朱,言语之间却自有一番惊心动魄之处:“旧日外祖母之意,因如今我不过一个孤鬼,想来舅父舅母之处也是难说,自然不成,不过略有个响儿罢了。
我也不消做什么。
如今只怕又是不同,若不曾思量分明,日后诸般事体纷至沓来,竟无从着手,反成终身之憾。”
紫鹃便有些沉默,半晌才是道:“姑娘待我好,也信我,我自然也只盼着姑娘好好儿的。
本来我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只是如今姑娘既是这么说,我也说道两句。
千金难买有情郎,宝二爷虽是千不好万不好,待姑娘着实细致,却与旁个不同。
况且这自小儿都是在一处的,彼此脾性俱是明白的,又是一桩难得。
外头那些个人家,外头瞧着好,到了内里谁又晓得如何?旁的话不说,琏二奶奶那般标致,又是那样的刚强,又是太太的侄女儿,琏二爷那里也不见着好哩。
这些个事,姑娘可曾思量过?”
“这话却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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