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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陆小侯爷,心中仿佛是挂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地拉扯不休,直弄得他五内俱焚。
他不停地吆喝着身旁一众家丁,催促他们赶紧收拾好行装。
眼看侯府后门外的第三辆马车,终于也被装好,塞满了古玩字画等名贵物件,他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要知道陆小侯爷此番收拾行装准备“远行”
,却是为了躲债。
如今正盘踞在侯府大堂上的那些个人,个个凶神恶煞,没一个是自己得罪的起的。
然而这位朝廷亲自册封的世袭侯爵、名正言顺的一品侯爷,此刻落得个出门躲债的下场,说来倒也不冤枉。
陆小侯爷确然向那些债主借了钱,而且约定了还钱的期限。
可是借来的这笔银钱,先是逾期了三日未还,之后又拖欠了三日,直到今日这些债主再次上门讨债,已经离双方所约定的还款期限,整整超出了九日。
今天要是再还不出那九十万两白银,以那些个债主的脾气和本事,非但自己这个“净湖侯府”
不能保全,只怕连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要受到威胁了。
想到这里,陆小侯爷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怪只能怪自己的一念之仁,这才让自己落得这般田地,看来有些所谓的“善事”
,到底是不能随便乱做的。
眼见形状终于收拾得妥当了,当下他急匆匆地伸脚踏上马车,正待吩咐车夫起行,准备逃往京城所在的金陵,做一时的暂避,却有个灰衣家丁一路小跑了过来,嘴里喘息着禀报道:“侯爷且慢……且慢……请侯爷容禀,大堂上又来了个客人,说要求见……”
陆小侯爷刚刚才把马车后面的锦缎帷幕放下,听到这家丁的一番言语,顿时勃然大怒。
他伸手撩开帷幕,便已开口骂道:“你这小厮,脑袋莫非是被驴踢了?本侯爷现在都被那些人逼得不敢留在家里了,这便要收拾行装外出避祸,还接见什么客?”
那家丁不禁吓了一跳,但犹豫半响,还是鼓起勇气,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个客人……他说自己是从京城来的……还是侯爷曾经的同窗,叫做先竞月的……”
陆小侯爷一听到“先竞月”
这个名字,猛然跳下马车,满脸都是喜色。
他嘴里大喝道:“你这小厮,脑袋果然是被驴踢了。
既然是他来了,你如何不早向我禀报?”
看来自己的脑袋今天注定是被驴踢过了,那家丁心里暗骂了一声,嘴上辩解道:“可是……可是这是侯爷亲口吩咐过的,说是今日不见客。
我本想把他打发掉,但他一路闯进了侯府大堂,和眼下堂上的那些个讨债的老爷遇了个正着,我看拦他不住,这才前来通传的……”
陆小侯爷立刻踹了这家丁一脚,将他踢到一旁,嘴里大笑道:“既然是竞月公子大驾光临,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莫说是几个讨债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了。”
先竞月正笔直地站在大堂当中,身后头顶上便是那“净湖侯府”
四个烫金大字的匾额。
此刻他身上那件细麻布剪裁成白色长衣,却是污浊不堪,早已被凝固的鲜血东一块西一块地点缀着,到处都是深褐色的血渍,也不知这些血渍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原来先竞月此番前来,身上竟是带着伤,却不知他伤得有多重。
除了先竞月,此刻在这净湖侯府的大堂里,两旁那楠木座椅上还分别坐着九个人,清一色的拉长着脸,隐隐透露出一丝愤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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