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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别了克善,一路阴沉着脸回到养心殿,颓然的靠倒在一张大背椅上,长叹了口气。
今日他到底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这份感情随着时间流逝不但没有变淡,反倒更加浓烈,一日赛过一日,哪怕他意志再坚定,自控力再强,也能清晰的预感到: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刚才他鲁莽的举动克善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没有受到惊吓?有没有感觉恶心厌恶?有没有察觉他的感情?此时此刻,乾隆首次对克善强韧无比的心性和淡漠的性格感到无力。
若他如普通少年那般,情绪外露一点,他也就不用花这么多心思在这里不断猜测,心神不宁了。
不过,若真如普通少年,克善也就不是克善了,他也不会为他疯狂至此。
活了半辈子,首次尝到为情所困的滋味,帝王抹一把脸,垂头低笑,笑声几多无奈,几多苦涩。
吴书来默默站在他身后,将他的挣扎困苦看在眼里,微微敛眉,心情五味杂陈。
这样的万岁爷是他从没见过的,伺候他这么多年,他如今才恍然间意识到,万岁爷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万物的帝王。
在大总管暗自感慨的当口,一名内侍捧着盛放绿头牌的盘子轻手轻脚进殿,将盘子朝他举举,用眼神询问是否可以让皇上挑选了。
吴书来皱眉,连连往后摆手,示意他趁着皇上还没看见,赶紧出去。
没见皇上这会儿正烦着呢吗?没眼色的东西!
皇上这半年甚少翻绿头牌,就算翻了,匆匆在后妃寝宫走个过场,最多一盏茶功夫便独自回养心殿,吴书来如今想起来心头更加惊异。
皇上为了小郡王竟已经禁欲半年有余,他直到最近才发现,这大总管当的太失败了!
吴书来心里正做着深刻的反省,不想乾隆听见动静,回头看来,瞥见内侍匆匆端走的绿头牌,冷哼了一声。
不管殿中四角还站着守职的侍从,他神色莫测的问吴书来:“今日的事情你看见了?”
吴书来当时离他们最近,虽然为着不吓走克善,他强忍住没有掠夺他的薄唇,可允吸耳垂这种调·情的暧昧动作,吴书来看见后,不可能想不到这其中的关窍。
事实上,他相信吴书来应该早已察觉了自己这段禁忌的感情。
他压抑的够久了,在自己的地盘上,对着自己的心腹,他急需找个人发泄心中快要决堤的情潮。
吴书来心中一惊,勉强维持住脸上镇定的表情,声音微微僵硬的答道:“启禀皇上,奴才都看见了。”
在他答话的同时,殿中侍从们不约而同的深深埋头,僵立在原处不敢稍有动弹。
乾隆表情空茫,微不可见的点头,继续开口,“那你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他并没有明说,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想问些什么,或许,这一问,单只为了释放连日来面对克善求而不得的压力,并不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吧。
吴书来静默半晌,努力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这定义相当模糊的问话,但大总管到底是大总管,他启口,轻声道:“端郡王很好!”
答案相当的艺术性,却让乾隆一听便愉悦起来。
“呵……”
乾隆性·感沙哑的低笑声响起,“克善确实很好,事实上,是太好了。”
所以才能让朕无知无觉的爱上,爱到极致!
所以才能让朕日日夜夜陷入不安,唯恐他被人夺了去。
吞下未尽的话,乾隆长长叹息一声,再次陷入沉思:今天他竟然为了一个笑容便露了相,看来,他的意志力并没有当初他预估的那般高。
经此一事,克善会做何反应?会躲着他吗?
心中太多的不安和忐忑,帝王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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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元宵节那暧昧的一晚,克善确实有七八天时间未见乾隆一面,但却不是乾隆设想的逃避,而是应阿桂相邀,去兵部整理大战后遗留下来的账册,并以此为案例建立科学管理军需后勤的体系,列出条陈,制成法度,沿用到各大营当中去。
待忙完了这一阵,他才恍然忆起那突兀的一吻,心情波澜起伏:是直接跑到乾隆面前询问?还是利用手段从侧面试探?或是干脆将之遗忘,不去在意?举棋不定间,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心烦意乱。
烦躁的丢开手里的账册,他转眼看见桌上列好的条陈和法度,呆怔了半晌后最终将条陈拿上,举步往养心殿走去。
他还是想去试探一番,彻底弄清楚状况。
不弄清楚,他心里着实迷茫不安的紧,这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那一夜,那一吻,应该是个误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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