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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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2页）

&esp;&esp;她以前讨厌极了这身衣服，如今却发现这衣服也有它的好处，例如很能藏东西，这是细细窄窄的百褶裙做不到的。

&esp;&esp;半年来，她在这袄裙里藏过讲义，藏过作业，藏过画纸画笔……她在青天之下做尽了不可做之事。

&esp;&esp;她走得很快，但还是听到下人们说：“清明扫坟日，今晚都早些睡吧，省得碰上不干净的东西。”

&esp;&esp;“听说最近游家在闹鬼？是哪个太太小姐？”

&esp;&esp;“你能问得出哪个，就知道他家罪过多，闹起来都不知是哪个。

说不定根本就没闹，是人心里的鬼……”

&esp;&esp;于曼颐在声音消失前迈过门槛，将门往身后一关，身子靠在门板上。

她想，这人间到底有没有鬼？为什么只有作恶的人见鬼，鬼却不回来看看真思念他们的人？莫非是怕吓着她么？

&esp;&esp;纸钱藏在腰间，鼓鼓囊囊，藏在胸口的毕业证书也很薄，发出细细的刺啦声。

于曼颐又闭了一会儿眼，等着下人们从院子里离开，然后转身朝自己房间去了。

&esp;&esp;清明日子，家里的男人们又都不在了，只剩下二妈三妈，和长大了一岁、终于能自己吃饭的老幺。

于曼颐把纸钱和毕业证书都在衣柜里藏好，下去和她们一道吃起午饭。

&esp;&esp;去年收成不好，今年生意又难做，当真是地主家也没余粮，饭桌上的菜式也比往年清减许多。

于曼颐低着头把米粒都吃完，终于打点好语言，抬头和三妈说：

&esp;&esp;“我表哥夏天回来要穿的衣服，我做好了。”

&esp;&esp;三妈正低着头喝粥，闻言撩起眼皮看她一眼，神色还算满意。

于曼颐继续说：

&esp;&esp;“不过那些扣子都很过时，他是洋派人物，恐怕很难喜欢。

我想下午去一趟铺子，给他买一包新的回来。”

&esp;&esp;“好呀，还是曼颐有审美，我们的眼光都过时了，”

二妈很亲切地插进话来，“有钱么？要去账房那支一些么？”

&esp;&esp;“没有，”

于曼颐说，“先前爷爷给了我一些，都给三妈收走了。”

&esp;&esp;“拿你五元，记了半年，”

三妈哼了一声，“从小给你买衣服吃饭都不晓得花了多少。

一会儿去账房支五元，以后别再说我欠你的，给你表哥买什么都从里面出。

自己家的男人，自己掏钱。”

&esp;&esp;于曼颐已经不爱和她斗嘴计较了，没什么意义。

她要钱，钱拿到了。

&esp;&esp;一顿饭吃得清汤寡水，吃得老幺抱怨了好几句，最后又被二妈抱进怀里哄着吃。

于曼颐把茶水也喝干净，便重新回到房间，换了另一身裙摆稍短的衣服。

不过短也不能太短，只是略微高过脚踝，否则又要被三妈指点，况且她也需要裙摆替自己遮掩那包纸钱。

&esp;&esp;账房给于曼颐核钱的时候也很谨慎。

她背着手站在那账房面前，看他一颗一颗地拨动珠子，又把这五元的开销记在账本上，心里意识到，于家可能真的是不复当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