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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的时候还好,宝珠端着药喂他,还知道自己拿过去喝。
但那样的时候少,多的是喝完药就吐,吐完了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在梦里嘤嘤嘤地哭,呢喃着叫陆质、陆质。
满屋下人听的心惊,就是先皇后,也只在陆质还小的时候叫过质儿。
偏陆质脸色如常,他叫一声,陆质就答应一声,让他握住自己的手,轻轻地安慰他不会走。
可他还是哭,发了一身又一身的汗,烧总不见退。
大夫吓得说不出话来,开始暗示陆质,小公子怕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许可以请人来赶一赶。
只有陆质知道,这个小东西的不同寻常。
暖阁外挂着淡绿垂花帐,窗户开着一线,风吹进来微微撩起软帐,香炉里燃的玉兰香片的香气也丝缕入鼻。
陆质微微低头,却能闻到另外一股有别于此的玉兰香气。
比香片的味道淡些,但是更柔和,掺着熨贴的暖意。
小花妖在病中时不知收敛,散了满屋的玉兰香。
好在当下正是玉兰花期,满屋下人也忙乱,陆质发话,从此景福殿上下就换了香片,只燃玉兰一种味道。
陆质垂眼细看睡得正香的人,心道,真是好看。
说是个妖精,却不知道防人,生了病就敢直接从树里出来,说要看大夫。
也只有这张果真如花似玉的脸,还有些说服力。
想到当时景象,陆质又忍不住发笑。
紫容凶巴巴地说了句“我是妖”
就没了下文,等了一会儿,看他无动于衷,才磕磕巴巴地问:“你、你不怕吗?”
他浑身散发着软绵绵的气息,陆质不止不怕,看着他红彤彤的脸,还稍微意动起来,又有些想笑,道:“怕什么?这是本宫的书房,为什么要怕?”
紫容被他噎了一下,也不再强打气势去吓唬人,一张脸垮下来,神色可怜。
陆质和他挨得很近,春寒料峭的日子里,陆质实在看不下去他光着身子瑟瑟发抖,只好先拿宽大的衣袖把他裹了。
“这儿冷,我先带你进去好不好?”
少年颤了一下,点点头,陆质便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少年浑身没有骨头似得,就那么软在他怀里,额头抵着陆质的肩膀,整个人蜷着,不像花妖,倒像只奶猫。
“我叫紫容……”
他声音细细的,引得陆质由不得不心软。
“嗯。”
“我、我生病了。”
说着,紫容努力直起一些身体,把额头贴在陆质颈侧,“你看,我真的生病了。”
他额上的确一片滚烫,是在发高热。
陆质皱起眉头,又听他说:“你带我回去看一下大夫行吗?我想吃药……”
话音未落,少年就熬不住了一样,直起的身子又软下去,怕陆质不相信一样,反复地说:“我真的生病了,真的生病了……没有骗你……”
陆质把他往上颠了颠,更紧地抱着人,说:“我知道了,给你看大夫。”
他转了方向,一路往书房外走,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着,无意中回头一看,才发现紫玉兰的花瓣细细碎碎的描画出一条来路。
再看脚下,一片片不似树上的那么大,小小的,软软的。
这个时候,陆质才有了这样的认识,原来,怀里抱着的,当真是个小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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