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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楼愣了一回,再往院子里看,肖铎已经朝宫门上去了。
她没了依仗,心头直发虚。
没计奈何只得转身进殿里。
来人坐在百子千孙葫芦地罩旁,屋里只点了一盏羊油蜡,迷迷糊糊看不清脸,只觉应该是如珠如玉的人。
底下太监进来奉茶,他端起茶盏,食指上套个精巧的筒戒,那副金尊玉贵的体面便从举手投足间流淌出来。
音楼垂手站在那里,想了想愣着不是办法,欠身行了一礼,“给王爷请安。”
福王把茶盏搁下,转过眼来看她,目光肆无忌惮,边看边点头,喃喃说好。
这模样真叫人发虚,音楼勉强笑了笑,“屋里暗,殿下稍待,我叫人再掌两盏灯来。”
福王却说不必,略挑着嘴角道:“灯下看美人,自有妙处。
一眼看到底的,什么趣儿?”
见她脸色微变,知道自己登徒子吃相难看,转而笑道,“太妃今儿受惊,眼下可好些了?我瞧嗓子还是不爽利,仍需将养才好。
明儿还是哭灵,要是身上不舒坦就别去了。
后儿才大殓,等封了棺再去也不迟。
横竖你也没见过大行皇帝,箦床边上守着,本王怕吓着你。”
这么说来真是个细心周到的人,先前的那点孟浪也不算什么了。
音楼感激道:“殿下慈悲心肠,叫我怎么谢您才好呢!
不瞒您说,我今儿以为是必死的,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没曾想得您相救,到这会儿还云里雾里呢!”
福王嗤地一笑,“又不是打仗剿匪,还打算舍身取义?活人殉葬原就有违人道,大行皇帝未御极前,我们兄弟一处坐着说话,还曾说起过这宗。
后来他君临天下,把这茬忘了,到了临终也没想起来留个恩旨。”
言罢呷口茶,把盖儿盖上,搁到了一旁香几上,冲她和煦道,“太妃坐吧,别拘着。
我救你,也非一时兴起。
论起来,你父亲曾经是我的恩师。
当初詹事府分派人手教授太子和诸王课业,你父亲是右春坊大学士,学道深山,没有一个人不佩服的。
可惜后来身子不济辞官隐退了,要是留在朝堂,对社稷必然有利。
嗳,如今师傅身子骨可硬朗?”
音楼这时才放下心来,原来曾经是父亲的门生,那么伸手搭救她也就说得通了。
她提茶吊来给他添茶,一面应道:“承蒙王爷惦念,家父以前有喘症,一到发作就上不来气儿。
后来得了个偏方,天天的吃,大清早起来还上山打拳,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进京的时候打帘往后看,他牵着一头走骡送出去五里地呢!”
她在边上温言细语,嗓门虽不济,那皓腕纤纤却叫人垂涎。
福王慢慢点头,“缓和了就好,等将来有了时机再召回来报效朝廷。
你父亲算不得顶梁柱,却是根好檩子……”
她在旁边的动作一点不落全入了眼,福王顿下来,很快往上一瞥,突然就势拉住了她的手。
他是花丛中混出来的行家,圣上御弟,堂堂的亲王,但凡他看上的女人,用不着花多大心思,勾勾手指头不乏投怀送抱了。
这位大概也是一样,他懒得费周章,先前一通扯白让他耗神,现在自然要找点儿贴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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