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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其实是很善解人意的,他知道音楼一死,肖铎便有点自暴自弃了。
京城是个伤心地,出去散散有好处,何况他走了,彤云留在西海子,时候长了不还给他,想必他也没什么说法。
本来就是赏出去的,家产尚且能抄没呢,何况人!
皇帝应准了,长叹一声道:“朕伤情颇深,好些事都没劲儿操持了,厂臣是中流砥柱,替朕分忧,朕心里有数。
攻打大小琉球的一切事宜都由你经办,朕这里一概不过问。”
说着阖上了眼皮,“朕要跟国师设坛了,你去吧!”
肖铎要办的事都办到了,心满意足地揖手,却行退出了太素殿。
雨淅淅沥沥地下,小太监打伞上前接应他,他摆了摆手叫退了,自己佯佯在雨中踱步。
一河之隔是恢弘的紫禁城,那样大的一座城池,不知束缚了多少人的灵魂。
他和音楼是幸运的,水师早就已经待命,稍作整顿便可离开。
离开了,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富贵荣华再好,也抵不上她在他身边。
他沉得住气,音楼被云尉接走后他没有再见过她,皇帝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也懂得使心眼。
角楼大火没来由,盯着他,也许能发掘出真相来。
可是他忘了他是干什么吃的,有人监视,他会察觉不到么?横竖音楼很安全,他心里有底。
早就习惯了分离,坚持一两个月,有盼头,日子并不显得难捱。
他照旧回司礼监,一样一样把事情交代下去,都安排妥当了,抬头见彤云到了门上。
她迈进门槛,深深蹲了个安,“督主。”
他点点头,眼神疏离,“都想清楚了?打算留在他身边?”
彤云道是,“我主子有了好归宿,我的一桩心事也了了。
现在想想,皇上很可怜,他虽有些昏庸,到底是我男人,我想陪着他,即便他不能在我这里停留多久。”
他垂眼归置手上卷宗,漠然道:“你要明白,如果留在他身边,我就不能把孩子的下落告诉你。”
彤云看了他很久,心里也挣扎,最后还是垮下了肩头,“我都考虑过,也许孩子在另一个地方踏实生活,要比在京城好得多。”
人人有执念,他有,彤云也有。
或者她只是想和自己的男人好好生活,他如今有了音楼,那些儿女情长也能够体会了。
路是自己选的,她想留下,并没有什么值得诟病。
“既然你做了决定,我就不再多言了。”
他低头整了整袖澜道,“记着我的话,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你能安顿好自己,你主子才能后顾无忧。
闫荪琅那里我交代下去了,请他代为看顾你,你有什么难处和他商议,他自然帮衬你。
记好了,守口如瓶人才能活得长久,就算有一天你做到了皇后,也还是一样道理。”
彤云一凛,欠身道是,“谨遵督主教诲。”
他的手指在楠木雕花的案头慢慢滑过,绵长叹了口气,“我在大邺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你的却才开始。
宫廷里的路不好走,既然选择了,望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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