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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后来我又把它放了。”
“为什么?”
狄青不解道。
张玉怅然道:“因为我将那鸟关在牢笼中,竟有另外一只鸟不畏危险,每天过来在笼外悲啼,又不停的撞击那鸟笼。
我当时很奇怪,我娘告诉我,这鸟儿极为重情,雌雄两只鸟很多时候都是形影不离,彼此极为忠诚。
一只若是被抓,另外一只无论千难万险,都要想尽办法和它团聚。”
李禹亨啧啧道:“那这鸟岂不比人还忠义?”
张玉叹道:“唉,谁说不是呢?我放了那鸟儿后,爹就过世了。
可没几年,娘也去了,我想……他们也和红嘴玉仿佛吧。”
狄青想到自己的娘亲,也是不由心酸。
张玉抖抖身上的积雪,舒口气道:“对了,还忘记告诉你了,因为红嘴玉这种性子,所以我们那边又给它起了个别名,叫做相思鸟。”
说罢以手打拍,轻吟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李禹亨一旁道:“张玉,没想到你这人除了打屁,还会做点打油诗呢。”
张玉道:“禁军不可怕,可怕的是禁军说瞎话。
这是唐朝大诗人李白做的诗,你竟然说是打油诗?当年我娘在我爹死后,总是念着这首诗,我就记下了,当时不解其苦,可现在懂了,却迟了。”
说罢眼角泪光莹莹。
狄青见了,想起大哥常念叨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知道张玉的心情,安慰道:“张玉,你莫要难过,其实父母只要知道我们过得好好的,他们就已心满意足了。”
大雪时下时止,三人沉默下来,各怀心事。
狄青当值结束后,没有立即回返住所,而是去了当初捡风筝之地,那巷子叫做麦秸巷。
黄昏雪冷,巷子中早就没有了行人,狄青孤魂野鬼般从巷子东头走到西头,又从西头来到了东头,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那风筝终究没有再飞起。
狄青暗自嘲笑自己异想天开,讪讪的回到了住处,始终见不到郭遵。
郭逵倒心大,只说大哥白日回来过一次,但匆匆离去,好像有什么急事。
狄青知道郭遵无事,也就放下了忧心。
呆坐在床榻之上,一夜只是想,她在雪天,放飞着风筝,风筝上又画个相思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过了多久,狄青突然想到,自己这般神魂颠倒的念着那女子,可是觉得那女子相思的是自己?转瞬哑然失笑,暗想自己绝不会这般自作多情。
可若非这般,自己为何又鬼使神差地去那里?
突然发现桌案上有方丝巾,正是那女子所留,狄青自辩道,我多半是想归还这丝巾,别无他意。
可是,黄昏的时候,我去那里,并没有记起丝巾的事情呀。
狄青坐在床榻上,患得患失,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清晨醒来,脑海中没有红龙,只有那一方幽蓝的丝巾在思绪中飞扬。
翌日当值后,狄青竟又莫名的去了麦秸巷。
但风筝终究没有再起。
第三日之时,风卷狂雪,狄青只对自己道,谁都不会在这种天气放风筝,莫要去了。
但就算风刀雪冷,当值后,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前往麦秸巷。
没有风筝,只有狂风。
狄青喝了半天西北风,回去冻得和冰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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