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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帐边,田恒双手环抱,看着那黑纱覆面的女子,在兰汤中濯手,用柳枝沾取浸泡花瓣的清水,为身边小娘点额驱邪。
一身黑色巫袍,与春光迥异,然而她举止文雅,动作轻柔,哪有平常巫者的阴森诡谲?因而面前这一幕,也变得顺眼起来,哪怕子苓给那小子祓禊,田恒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谁曾想给林氏兄妹施过了法,那女子竟然转过身,手持柳枝,站在了他面前。
“灾病远去,福祉降临。”
楚子苓用只属于自己的语言,轻轻念叨一句,就举起了柳枝轻轻一挥,晶莹水珠自窄叶滑落,滴在了田恒额间。
田恒是齐人,并不太重上巳。
然而那细雨一般洒落的水珠,却让他唇边浮起了笑容。
那双隐在黑纱下的眸子,定然带着虔诚和关切,只为他祈求无病无灾,一年随顺。
他不喜巫者,从来不喜。
然而子苓,不是旁人。
仪式进行完毕后,就是真正的踏春和郊游了。
不过娇娘体弱,只坐在帐中观瞧,林止则跑来跑去,亲手为她采摘鲜花,带回彩蝶。
许是待得无聊,不多时,田恒就出了锦帷,坐在一旁。
谁料没过多久,便有女子凑上前来。
有些仍下绣囊鲜花,有些凑近了搭讪,还有胆大的,来扯他衣袖。
田恒一副不胜其扰的模样,然则挥袖赶人,反倒会引来一阵咯咯娇笑。
“无咎为何如此招女子喜爱?”
楚子苓哑然失笑,对身边人问道。
林止捡起一朵花,簪在妹妹鬓边,笑道:“殷人尚武,田兄如此雄健,少不得女子喜爱。
况且……”
他语声一顿,“今日郊禖,亦有妇人心切求子。
若是田兄肯跳支万舞,怕是不少女郎都要解衣了。”
听林止细细解释,楚子苓简直都要瞠目结舌了。
原来上巳非但是除晦驱邪的日子,更是郊禖之时,求的就是婚姻和生育。
这样一个节日,淫奔野|合才是唯一的主题,别说那些春|心萌动的青年男女,就连生不出孩子的妇人,也会寻来健壮男子,谋个子嗣。
这哪有封建礼教的影子?看着远处欢闹嬉笑的女人们,楚子苓心中却生不出厌恶。
没有高压管控,没有扭曲束缚,这些女子就像蒹葭一样,鲜活生动,让人挪不开视线。
若是可以,她宁愿长长久久待在这乡野之间。
然而思绪方起,就有什么堵在了心头。
楚子苓悄然握紧了双拳,她知道,眼前不过是偷来的一日安宁。
耳边,突然响起了个温润声音。
“大巫可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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