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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深秋,晚八点;上海,“孤岛”
,霞飞路。
有轨电车颠簸着驶过马斯南路口,法租界不复往日繁华,霞飞路上的商店都早早打烊,披着裘袍的阔太太们也几乎绝迹了。
司机叹了一声,回头向车厢里望去,看到最末一排的女子——黑色墨镜遮住了双眼,让人想象是单凤眼或大眼睛?是摩登的小家碧玉抑或欢场上的交际花?
其实,她是个电影演员。
胡小蝶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颇为洋气的眼睛——耳边还回响着许多嘲笑:“一个小明星还写什么剧本?”
“别以为只差一个字,你永远成不了大明星蝴蝶?”
“居然异想天开要当导演?还不如多陪老板睡几晚!”
她想大哭一场,忍着眼泪跑出片场,搭上了这辆末班车。
从国泰电影院上来一个中年洋人,附近多是白俄人的店铺和餐馆,多半又是个俄国佬。
他跌跌撞撞坐在胡小蝶对面,脸色白得吓人,嘴角隐隐有血迹。
特别是他的黑色皮包,宝贝似的抱在胸口,让人想起最近频发的炸弹事件。
有轨电车摇摇晃晃开远,霞飞路这段尽是有钱人家的豪宅,再也见不到行人了。
突然,电车顶上火花噼噼啪啪响起,末班车一动不动停在轨道上,安静得如同巨大的棺材。
停电了?
有人咒骂起来,该死的电车公司,该死的“孤岛”
,该死的战争!
胡小蝶也紧捂胸口,只看到对面白俄男子的目光,西伯利亚狼眼般的绿芒。
她害怕地后仰身体,却听到对面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模糊不清的国语:“救救我!”
胡小蝶凑近了他,他却把黑色皮包递到她手中。
胡小蝶抓着皮包手足无措。
白俄人断断续续地说:“蝴蝶……公墓……能……实现……你的……愿望!”
如电波直击入心底,在这寒夜令人毛骨悚然。
白俄人硕大的身体倒在电车上。
胡小蝶把他扶起来,却看到他嘴角涌出大量黑血,脸上绽出神秘的微笑。
他死了。
电又来了,司机骂骂咧咧地开动电车。
昏暗的灯光照着末排座位,胡小蝶傻傻地看着地上的死人,想着他临死前的那句话。
末班车到了终点站,她拎着黑色皮包跳下车,叫了一辆黄包车回家。
她惊魂未定地回到家,看着皮包几番犹豫,似乎还带着死去的俄国人的灵魂。
但她还是打开了皮包,里面是一幅奇怪的地图,画着许多线条。
左下角像网格分布着密集的道路,还有许多特殊标记,骷髅头、大叉、星星、三角、方块、桃花、十字、圆圈……
次日清晨,胡小蝶带着地图出门。
费尽心机找到了那片“方格”
,提心吊胆地走过一堵高墙,里面是正在兴建的工厂。
也许是战争的原因,工地上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巨大的地基和建筑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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