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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璇隔着桌案,吁了口气,“越王的野心在于皇位,晋王和太子都是绊脚石,他铲除得毫不犹豫。
你若是青衣卫倒也罢了,若是成了皇子,谁知道那条毒蛇会使出什么手段来。
到时候,这条路就更加难走了。”
“他不达目的必不罢休,而我——奉陪到底!”
韩玠目光锋锐,眉头却是一直皱着,心里必定不大好受。
将来的处境是一层,身世又是一层,当了两辈子的靖宁侯府二公子,忽有一日,得知双亲并非亲生父母,那是怎样的天翻地覆?
谢璇绕过桌案,手指拂过他的眉心,“玉玠哥哥,天无绝人之路。”
“嗯,我明白。”
韩玠挥手合上窗扇,随即将谢璇拥入怀中。
*
种种猜测酝酿了整整六天,到初七开朝的时候,百官各怀心思,元靖帝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与往年的开朝并无任何不同。
只是将礼部尚书和宗人令、左右宗正召入内殿,随后宫中便有了明朗的消息——
皇后失德,禁足正阳宫,非诏不得出。
三公主的名位倒是没有变,只是削去了封号。
至于太子,元靖帝暂时似乎没打算做什么。
虽是开朝,到底还是在年节里,各处衙署事务不多,一切倒还是按部就班。
到得元夕之夜,便又是一年一度的灯节。
朝堂上的事情并没有影响百姓观灯的热情。
这座帝王之都几经变迁,皇帝换了一代又一代,争宠夺嫡,谋权篡位,宫廷内外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息过。
于百姓而言,那是只可仰观而于几无关的事情,到了月上柳梢的时候,就还是如常的出来观灯。
恒国公府中,照例还是由隋氏带着谢珮、谢璇和谢玥三个姑娘出来,一大家子穿过花灯街到了最宜观灯的明月楼,不出意外的碰见了韩夫人和韩采衣。
这座明月楼里是达官贵人最喜欢的赏灯之处,陆续便有相熟的人碰见了寒暄,然后各自归于雅间。
舞龙的队伍热热闹闹的行过,照例便是转往小码头,乘船游河赏灯。
朝堂上的风云起伏未能影响百姓的人情,于这些公卿之家到底是有影响的,今年河面上的船舫比往年要少许多。
隋氏带着三个姑娘和贴身丫鬟仆妇乘了一船,韩夫人、韩采衣、唐夫人、唐婉容及新碰见的韩玠和唐灵均共乘一船。
两条船并头前行,两岸花灯繁丽,将整个京城装点成了琉璃世界。
到得一处拐角,前面的船只却忽然拥堵起来,甚至有惊叫声此起彼伏。
河岸便也是人流涌动,看热闹似的往前面凑过去,谢璇觉得诧异,往最热闹的地方瞧过去,隐约听到有人在喊着,“杀人啦!
首辅大人被杀啦!”
郭舍被杀?
在这个节骨眼上,首辅大人被杀,叫在场众人均是一惊。
未待谢璇有什么反应,韩玠已然开口吩咐船家就近靠岸,将船上众人送到岸上。
韩唐两家都是以武传家,只有恒国公府文弱,韩玠便叫唐灵钧好生送她们回府,自己忙往的酒楼赶过去。
酒楼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官差,方圆十数步都被衙役们拦住不许旁人靠近。
韩玠亮出青衣卫的令牌进入其中,当时楼内的普通食客和伙计们都被衙役们看守在一层的角落,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的人都在其中。
上得二楼,里面就多是熟悉的面孔了——闻讯而来的京兆尹、兵马司统领以及几位与郭舍相熟的官员,就连青衣卫指挥使蔡宗都在那里。
这个雅间是以纱屏隔出来的,颇为宽敞,正中间是极大的八仙桌,上头美酒佳肴布满,脖颈间满是血迹的郭舍正躺在地上,已经绝了气息。
往旁边瞧过去,窗户洞开,沾着几点血迹。
外头的彩纸灯笼还悬在檐下,于夜风中微微晃动。
“郭首辅正跟各位大人宴饮,刺客却突然闯进来,杀了人就逃走,当真是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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