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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妮瞧她神色,碎嘴地说:“这叫《自由歌》,是军歌。
听说最近联军要改名——就是改作‘自由军’。
我也是听我男人说的。”
她说着,忽然响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傻笑:“林姑娘……呸呸呸,潇湘先生,听说,这个改名的灵感,还是从您的《李香兰做工记》里来的。
我们这可多人看过这出了。
我也看过那戏,那可怜小伙子,也就吃亏在不是生在俺们广州。”
……她的书?
哦,她想起来了。
“天下无路寻乐土,人间何处觅自由。”
自由啊。
半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正是广州的早茶时间,花香的清新、海风的腥味、早茶的醇厚,贵妇人的香风鬓影,苦力女工身上劣质的脂粉味,千种味道,混作一团。
街边,有人正含笑而来,正吟道:“自由花种自由开,此花不是寻常种,花开不败消愁云,自由长随香风至。”
一朵广州特有的火红的木棉花被簪在了她的发上:“长愿吾儿如此花,自由花开永不谢。”
“叔叔。”
林黛玉回过头,看到林若山带着联军的士兵、军官,已经在街上等候她了。
正是之前巡逻的那列。
林若山也有五十多岁了。
年老了。
但是他的精气神,却还似盛年。
他身后年轻的,唱过《自由歌》的军官们,听说潇湘先生要来,早就迫不及待了,见林若山示意,忙一拥而上,一人一朵把花羞涩地投进了黛玉怀里。
林若山含笑问她:“这座城市现在又叫‘自由之都’。
广州最常见的木棉花,也就被叫做‘自由花’了。
还喜欢这个广州吗?”
林黛玉把那朵火红的木棉花取下来,和怀里的拼成一簇,把脸埋进去一嗅,再抬起头,忽然眼里盈满了泪光:
“喜欢。”
她忽然释怀了。
也霎那对黎青青她们放了心。
既然联军——现在叫自由军了,能打造出一个这样的广州来,为什么就不能打下一个南京来?
一路上的压抑、担忧、愤怒,自我怀疑,一扫而空。
她终于带着眼泪,对着这座陌生的南国城市,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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