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雎夫人的声音冷静,似乎也客观,却像冷箭。
“妹妹说的是。”
邬梅这时是面人,随便搓圆捏扁,但她飞快看了兰生一眼。
谁都没看见,兰生却接了正着。
从小一直生活在邬梅身边的记忆片断,还有四个月来的相处,她自觉能解读这道眼神的“深意”
。
唉,椅子还没坐热。
她站了起来,走过南月萍,在雎夫人面前立定,一言不发瞧着她。
大家都以为兰生有话说,却见她一手撩袖,另一手竟握着一只茶杯。
“你——”
南月萍大叫。
连清冷的南月金薇都动了容,眼睁睁望着那杯茶泼向雎夫人,浇了她整头整脸。
“啊——”
雎夫人捧面乱嚷,声线和南月萍的尖叫十分相似。
老夫人拍桌而起,正要怒声训责,兰生的声音盖过了所有。
“我娘当年争宠被逐,她自有不对之处,可我呢?”
南月萍一边为她娘亲擦脸,一边恨问,“你娘是被大夫人赶走的,与我娘何干?”
“我当时只是七岁女童,既没有为我娘出谋划策,又没有害谁得罪谁。
明明都是父亲的孩子,却被迫离家十三年,回家来发现自己谁都不是,南月府只有四位千金,仆人们只认四位小姐,我好似连客人都不如。
我亦有情绪。”
满腔委屈的控诉在兰生平叙的语气中引不起听者共鸣,只有心火,但她句句在理,无人能驳。
“说真的,正不知怎么跟人抱怨,听了雎姨一番话,突然明白过来。
玉蕊妹妹泼我娘一身,但生母离世,所以有情可原。
我泼雎姨一身,是一个孩子多年的委屈,能体贴玉蕊妹妹的雎姨自然不会与我当真。”
半字不提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有花,因为她可不想被人误会自己是好小姐。
雎夫人其实对邬梅被泼就是幸灾乐祸,哪里真那么善解人意,管兰生说得有理没理,抹干茶水后,冲老夫人和南月涯就哭,“求老夫人和老爷替妾身作主,让一个小辈欺侮至此,今后妾身有何面目见人!”
兰生奇道,“雎姨原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发生在自己身上就跟泼了热油一般。
娘,你一字不怨,实在让女儿好生佩服。”
经兰生一赞,南月涯看邬梅更是温柔。
“况且,我瞧这家里也不那么讲规矩。”
反击必须是彻底的,兰生高调,“大夫人故了,妾不分大小同堂坐,以长辈自居。
我娘与大夫人是亲姐妹,也是金薇玉蕊两位妹妹的亲姨母,母辈中排位最高,那才当得真长辈。
姨母被侄女泼了水,竟无人出面说句对话,反倒要姨母忍了。
在瑶镇,正妻在堂妾在后,正妻不在妾离堂,除非续弦,家里的事该有嫡长女操持。
大概我长在外头,看的听的都不是正经规矩。”
要么自己少说,要么叫人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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