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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的脸。
二十五到二十九岁间,身长中等,皮肤白皙,鼻梁细而直。
单眼皮,眉眼之间距离颇大,一头乌黑浓密的板寸,相貌相当周正,典型的北方脸型。
若没有那道疤痕,他将是个漂亮的后生。
那道疤痕就像右脸颊上爬过的一条蜈蚣,长约两寸,从腮部延伸到耳边——宛如一桌完美的酒席上掉下来一只死耗子。
小木是在凌晨三点看到这张脸的,传说那是孤魂野鬼出没的好时机。
上海公共租界巡捕房虹口巡捕房,他已被关押在拘留室一个多月。
那可不是人待的地方,狭窄得如同鸽子窝,每天不断有新犯人被塞进来,如川流不息的长街宴,唯有他始终留在这里,仿佛被彻底遗忘了。
最拥挤的一晚,他只能站在墙角睡觉,半夜下身一阵剧痛,原来是个壮汉在背后强奸他。
惨叫声把所有人都惊醒了,但没人伸出援手,看守的红头阿三已见怪不怪。
无论在监狱或拘留室,这都不算什么事儿。
小木终于得到通知,明天要去过堂,哪怕被当庭判了死刑拖出去砍头,也比被关在这个鬼地方强。
中元节,七月半,对于盗墓贼来说是个禁忌的日子,因为是亡灵会在古墓中出没,谁都不想正好撞上。
过了子夜,便到了农历七月十六。
小木被吵醒。
拘留室外的走廊,两个抓进来的陌生男子,双手被绳子捆着,面目都很年轻,一个瘦长,一个粗壮,瘦的那个脸上有明显刀疤。
印度巡捕打开铁栏杆,那瘦子居然挣脱绳索,从办公桌台板底下,左右手各抽出一把匕首,几乎在同一秒钟,割断一个印度巡捕的喉管,又刺中另一人心脏。
粗壮的那个也抽出利刃,刺死第三个巡捕,并顺势切开肚肠。
他冲到楼梯口,撞到缠着红头巾身形高大的印度人上楼,便一刀刺入其头顶心。
脸上有刀疤的刺客,满身是血地冲进拘留室问:“谁是小木?”
犯人们面面相觑,小木心想会不会是在北洋当兵的仇家?还是被他盗过墓的墓主人后代?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想连累其他人,他站出来说:“我就是小木。”
刺客抓住他的左手,看到一根断掉的手指,这才确认身份。
刺客又举起两把匕首。
小木闭上眼睛,只待被一刀毙命。
他听到金属割破喉咙的嘶嘶声,鲜血飞溅的噗噗声。
几秒钟后,拘留室变作屠宰场,其余四个在押犯已倒在血泊中,连惨叫都来不及。
小木却毫发无损,他惊得说不出话,只能被刺客带着下楼梯,跨过一具具巡捕尸体。
底楼同样血雨腥风,醉酒的探长察觉到楼上异动,刚要拿抢即被割喉。
虹口巡捕房全灭。
凌晨三点十分,有刀疤的刺客突然跪在走廊,对着墙壁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他保护着小木冲到街上。
穿过一条路口,就是外白渡桥,半夜常有印度巡捕站岗。
他们没有选择过桥,而是转弯沿着黄浦江北岸向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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