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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很不想看见萧淮,几乎控制不住喷薄而出的厌恶之色。
萧淮的手指却慢慢落在她唇边,极轻柔地擦拭她溢出的血迹,半晌,唇又想靠近她,被越青雨偏头躲过。
“恶心。”
她不再掩饰,冷声道。
他的神色像是无奈,又像是纵容,低声叹,“是,孤恶心,但谢满衣呢你可知,他为何将你带来,不就是为了将孤引过来,他赌孤对你尚有旧情,孤便如他所愿,带了人来。”
越青雨伸出纤细的指,抵住他要凑近的脑袋,浅淡的眸色中酝酿一丝冷意,她道“所以,你早知道今夜有刺客,但并不打算伸出援手,甚至你想,借机除掉谢满衣,对吗”
风急漫卷,雪粒子轻飘飘地飘进窗内,狂肆的往屋里落,越青雨背靠窗与门之间,身子几近于蜷于角落里,分明是极柔弱无骨的模样,偏生她的目光太锐利,好似能一下看透他的伪装。
萧淮的眉眼浮出愣怔,似是没料及她是如此七窍玲珑,懊恼地叹息了一声,随即又笑了起来,目光阴鸷,煞气波涛汹涌地溢出来。
“是又如何”
他握着她双肩的手青筋崩起,无意识滑到她细颈,浑然快将女子的颈折断。
越青雨快喘不过气来,强忍着没有动作,只是目光冰冷看着他。
空气中弥漫着似有似无的血腥,萧淮的神情渐渐疯狂,他冷冷笑,提起的弧度竟有些狰狞“他谢满衣那般自大以为运筹帷幄,便可以高枕无忧。”
“他故意传信,以为孤不知他的打算吗只是他终究棋差一着,虽在驿站内布置人手,此刻却已通通被孤斩下头颅”
“滟滟,你与他灌了何种迷魂汤,叫他宁可孤立无援,也要叫孤此刻出现在驿站内护你,也好,孤便将计就计,前来寻你”
萧淮表情扭曲,黑眸如推翻了墨水般,疯癫而古怪,激动到周身颤抖。
杨珛,是弋阳王最神秘的儿子,亦是他麾下最凶猛的战将。
与初安侯谢满衣一样,是他的两个心腹大患,夜里做梦都想除掉的人。
而今,这二人逢于此,两虎相争,他就在暗处享渔翁之利,岂能不快
越青雨的脸色煞白,咬紧的牙关发颤,萧淮此刻像是快疯了,手下力道一寸寸收紧,她抵住他的手
,眼中渐渐湿濡了,落下一滴盈盈泪水,滴在他灼热的手背上。
“他如今自身难保,听闻胸口连中两箭,与那李珣两败俱伤若不连夜赶往朱吾郡治伤,”
他顿了顿,停住话音,嘴角勾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渐渐松了手上的力道。
“滟滟,他救不了你了,你今日,只能与我走。”
他的神色终于慢慢回缓,看女子垂眸浅浅吁气。
半晌,越青雨抬了头,轻声道“好。”
她的手紧紧握拳,薄薄的眼皮子垂覆,面色叫冷风寒霜吹的憔悴。
萧淮得言,喜难自禁。
朔风不歇,车马狂奔,青年的乌发在一片雪白中显得愈发漆黑,有几缕头发凌乱垂落在额前,白衣沾血,行于积云积蔽的尽头,衣袂翻飞。
直到停在驿站门口,昏暗的月光从青年身后被洒下来,单薄的衣衫难抗狂风,顺着月光掩映下一片隐晦不明的光影。
“君侯”
谢定从马上翻身下来,迅疾拿着谢满衣的那根木杖,匆匆递到他跟前。
谢定身形也颇为狼狈,只是未曾受伤,他胆颤心惊瞥过谢满衣胸下伤口缓缓溢出的鲜血,何止不解,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连他都知,当即赶往朱吾才是最佳的处理方式。
那杨珛去的亦是朱吾方向,朱吾郡多山,易于藏匿行踪,杨珛联合河间王一众发起刺杀,又受重伤,不难想到,河间王一众残存部下或就藏于朱吾,不知于何处接应杨珛,说不准便可借机一网打尽。
可谢满衣却未曾犹豫,策马而返。
整肃朱吾分明是谢满衣此行目的,谢定却不敢横加阻拦,更甚,眼瞧他狰狞的伤口,不敢劝他先去就医。
谢满衣已缓缓抬步,走了进去。
然而,望见下一幕,他平淡怠倦的神色才终于起了波澜。
谢满衣踏过满地蜿蜒的血,入目,是女子缩在男人怀里,蜷为小小一团,唇覆在男人脖颈,如在亲密厮磨。
他一张清隽的面庞透着丝丝青白之色,微微眯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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