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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有些怀疑,长子在枪术上确实有过人的天赋,若说还有什么人真的能控制住那杆不祥的枪,也只有他了。
“可是昌夜那一剑,我不踢掉,他能收住么?”
父亲哑了一下。
“我也能收住!”
褐瞳的孩子不服气的喊了起来,“你能收住,我难道收不住?”
“你?算了吧,”
黑瞳少年冷冷的回道,“我也不在乎你收得住收不住,就你的剑术,伤不到我。
父亲不救我,我也不要他救。”
“放肆!”
父亲吼道,“兄弟之间骨肉之情,我看待你和你弟弟一般无二,只有你这样的歹毒性子,才会如此刻薄,我们姬氏的家风,你都继承了什么?”
黑瞳少年静静的不回答,园子里一下安静起来。
褐瞳的少年扯着父亲的腰带缩在他身后,对哥哥比了个鬼脸。
父亲怒气未消,上去劈手夺下长子手中的古剑,转身拉起幼子要走,却忽然听见长子在背后低低的似乎是自语:“你也就一枚金铢,扔出去了,又拿什么来救我?”
还是那略显嘶哑的声音,冷冷的不带感情的腔调,父亲的心里却忽的有些涩涩酸,回头一顾,看见长子侧着头骾着脖子侧对阳光,似是什么都没说,那两条黑得如墨,剑指到额边的长眉忽然令他想起在帝都的那个女人。
父亲的心里忽的软了下来,瞥了长子一眼:“别的不说。
你刚才那一枪错误太多,犯了战法的忌讳。
即使是毒龙势,也不该猛烈过度,如果你第一击不能成功,空门必露,怎么闪避敌人的反击?”
“若是那一枪就可以杀了敌人,他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机会,”
“如果你枪法弱于敌人呢?没能杀掉他呢?”
父亲的不悦又泛了起来,却克制着没有表现在脸上。
“那我就输了,全力以赴还是杀不了他,就是留有余地我也赢不了,”
“荒唐!”
父亲低喝一声,“你这个刻毒的心性不改,迟早害死自己。
你才十二岁,杀性就这么重。
昌夜比武不该走神,可是看见鸟儿心动,少年人都会如此。
你却只有一个‘杀’字在心里。
圣人说修身最重要的是天性自然,你才多大,长大岂不是要变成妖魔?”
“我不知道什么圣人,”
黑瞳少年冷冷的看着父亲,“弟弟读过书,我没有;弟弟要出将封侯,我不能;就算上阵,弟弟坐在军帐里,我要上前线拼杀。
圣人能救我么?圣人上过战场么?要是上过,他早就被杀掉了。”
“冥顽不灵,冥顽不灵!”
父亲终于失去了耐心,再不愿再多说一句,起身挽起了幼子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古枫之下空荡荡的只剩下黑瞳的少年。
他好似没看到父亲和弟弟的离去,只默默的对着阳光。
直到父亲和弟弟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再也无人能看见他了,他才缓缓的坐了下来。
他放开手,牛皮护腕里的血点点滴落到草里。
他咬着牙,扯开护腕,里面竟是一层铁腕,再掰开铁腕,里面有一层短短的钝刺。
那些钝刺扎在他的手腕里,伤不重,却痛得令人心寒。
他咬着布带默默地给自己捆扎,几片还绿的枫叶幽幽地飘落在他头顶。
他仰头看着,呆呆地忽然就变做了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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