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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仨不困吗,非要现在说那些事?”
“娘,我们不困。”
早就被刺激的清醒极了,您要是不说,我们只会更睡不着觉。
许老太抬眼看看仨个儿子,叹口气。
其实她心里有数。
这仨人在外面干的活就是掏下水道。
大概是被人雇佣做了短期徭役,要不然不会拿回家那么多工钱。
为啥说干这个会挣得多呢?这里的下水道和现代是两码事。
现代能排污有化粪池之类的,工人起码也有防护面罩和手套,她猜测不至于喝肚里那么多含有细菌的“卤水”
。
这里的那都不能叫污水了,而是卤,各种蛆虫会从口腔鼻爬进去,且特别危险。
因为现代是用钢筋水泥,这里的下水道是用泥土烧制拼接沟渠,当大量的排放污水冲过来时,尤其这些日下大雨,说塌就塌,人随着各种污水就会被冲走,想打捞全尸都找不着。
具体的虽然她不懂,但是许老太知晓这里有两个不干。
一是当地人除非穷得不行,否则不干水蛭虫收集者,就是那种人走在池塘和河流中,用自己裸露的皮肤等待水蛭上钩,当腿上全部爬满水蛭,让水蛭吸附身体吸血,再将水蛭摘下卖给医馆。
纯纯的卖血挣钱。
二就是不干清理污水的这种徭役。
这种给的银钱多,但你想那池塘里都有水蛭,那污卤里更是不分稀得干的啥虫子都有。
秋天被各种虫子咬完之后,用现代话就是顺着伤口细菌全进去了,回头得什么病的都有,多少人的腿被锯掉,更不用提随时会被污水冲走。
好些人宁可多干俩月,帮官府挖矿盖城楼也不干这个,纯纯的卖命挣钱。
而她的儿子们挣得就是卖命钱,这也是为啥王家沟人跟她干仗时笑话她的原因。
亏得一个个运气不错,全须全尾的都回来了。
可是她不能又哭又嚎又埋怨地说:“你们咋能冒险干这个?”
能是为啥,穷呗,这还用问。
再加上岁数小,一个个总觉得自己身体棒棒的,对死亡没什么敬畏,觉得有些不幸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骂孩子们干什么。
以后家里不穷,没机会让他们再惦记挣快钱就行了。
信不信?就刚刚她说欠那么多银两时,这仨小子又动想挣快钱的心思。
许老太示意仨小子,那随她回屋说话吧。
哥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娘示意他们进屋说话的手势动作,都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威力。
看来是当村里领头人练出来的。
他们仨哪里能知道,亲娘芯子早就换了,不是那个能被唬弄、见钱先顾着笑的老太太。
那个娘也不是不爱他们,只是有些时候是看事情的眼界问题。
许老太进屋后,先安排让孙女去睡觉,本来感冒就没好,让芹娘去给大屋炕烧一烧,把炕席被子铺好。
要不然今晚这哥仨没地方睡觉,两个厢房全都堆满了粮食。
尤其老三和老四那屋没个下脚地方。
听到大屋,许家三兄弟急忙抬眼观察侄女。
大屋是全家人特意留给大哥住的屋子。
大哥确实回不来了,全家决定回不来也要有屋子,而且那屋的炕从没住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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