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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福宁宫的时候,潘贵妃斜睨了杨茹一眼,方悠悠地上了步辇。
她的意思,杨茹很明白,朝堂上她父亲潘仁美始终压她哥哥杨业一头,她就是想说,在宫里,她杨茹也别想跃到她前面去。
傲去吧,她还就怕这潘贵妃是个油盐不进的。
既是个什么都要争一争的,那么便不难对付。
回到昭纯宫,锦绣便来汇报一早的成果。
今日杨茹特地让朝霞陪着她,锦绣便留下,专心留意昭纯宫这些底下人。
锦绣不过一人,自然无法留意昭纯宫这里里外外数十人,但是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罗秀、萍姑、素珍和朱兰四人是姑姑,管着手底下的人,锦绣要注意的,便也就她们四个。
“娘子,今日素珍与萍姑未有异样,朱兰瞧着也是安分,只是那罗秀似乎……”
锦绣斟酌了一下:“大约心里还想着前主子吧。”
这话说的委婉,罗秀的前主子早已不知道在哪个角落了,她原是伺候袁淑仪的,到了出宫的年纪,却因为袁淑仪一句‘使得趁手’便留了下来。
这宫女出不了宫,那便只能老死宫中,嫔妃们好歹还有些盼头,皇帝或是儿子,宫人若是不爬皇帝的床,这便只能和朵花似地枯萎在这暗无天日的后宫里。
这罗素微有些姿色,想也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杨茹头痛地撑着额头,在杨家活了这十六年,哪里过过这般糟心的日子。
只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便一步也不可以踏错了。
“把人都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杨茹让锦绣下去,又挥手叫朝霞去取了她那条软鞭来。
“废话也不多说,这些话我也只说一遍。”
杨茹站起身,双腿还是有些晃荡,却不影响她甩鞭子。
‘哐当’一声,一鞭子下去,桌上那越窑青瓷便碎了个稀巴烂,底下跪着的人全都一个哆嗦,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我晓得你们中间有些人瞧不上我这个新主子,但是你们也得知道,这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今儿你们便是我手里的人。”
甩完一鞭子,杨茹便懒洋洋地坐了回去,她睨了他们一眼,道:
“若是够忠心,我自是不会亏待你们。”
她看了素珍、萍姑、罗秀、朱兰四人,若有所指道:“我若是心情好,去和中宫求个恩典,放出去嫁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们也晓得的,我哥哥手里多的是军中将士,到了年纪未娶妻的也多的是。
到时,我再送上一份嫁妆,岂不是风风光光。”
这话说出口,杨茹便见素珍、萍姑、朱兰、罗秀四人手指微动,尤其是罗秀,肩膀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方紧张地握紧拳头,把头埋得更深了些。
杨茹的话,已经是莫大的恩典。
入宫做宫人的,多是出身穷苦,即便是到了二十岁出宫配人,也没了好的亲事,毕竟年纪大了,不是给人做妾便是给人做填房,如杨茹所说,嫁给军士做妻,对于穷苦人家而言,又得宫里娘子所赐嫁妆,不啻于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讲出去,家中父母兄弟也是有面子的。
至于那些内侍,杨茹便更直接了:“老子娘会有人替你们奉养的,若想过继个子侄给自己养老送终,也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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