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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第2页）

&esp;&esp;张烨一直走，一直走，走下水泥楼梯，走出生锈歪斜的铁门，走过狭窄逼仄的巷子，一直走到大马路的边上，才停下来，慢慢坐在那个他坐过无数次的花坛上。

&esp;&esp;他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脚沾不到地，年少瘦弱的腿只能挂在花坛边缘晃荡。

&esp;&esp;现在，他的脚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esp;&esp;

&esp;&esp;张烨在酒店套间里还没待上几分钟，就带着张远离开。

&esp;&esp;钟远航背对着门，望着整面的大窗外，什么都没看进眼里。

&esp;&esp;门咔哒一声合上，钟远航的耳根难以控制地动了一下。

&esp;&esp;真有本事啊，一句话能把张烨撵去他最不想去的地方，见他最不想见的人。

&esp;&esp;钟远航狠狠地掐了掐手心里最嫩的那块软肉，疼痛绵长地蔓延，一秒、两秒、三秒……

&esp;&esp;手心的疼痛和内心的焦虑此消彼长，钟远航抓起茶几上孤零零的车钥匙，追了出去。

&esp;&esp;他应该没有比张烨迟太久，却始终没追上张烨和张远，车一直凭着印象开到了那条逼仄的胡同口，钟远航也没看见人影，他不知道张烨是否真的已经到了，也不知道“回家”

是不是张烨避开自己的借口。

&esp;&esp;钟远航走进了胡同，这胡同比十年前更旧些，粗壮的树掉光了叶子，张牙舞爪地参差在蜿蜒的灰墙后面，把房子都衬托得缩了水，低矮窄小，那些楼道的门洞矮得过分，让住在里面的人都佝偻起来，跟这片老房子一样，慢慢皱缩，然后慢慢消失。

&esp;&esp;记忆里张烨家的那栋楼的样子很模糊，钟远航在巷子里绕了几圈，才站在了一座看起来最像的楼前，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给张烨去一个电话，张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esp;&esp;“喂，远航，你过来，你快过来，”

张烨哽咽了一下，狠狠往里到抽了一口气，钟远航毫不怀疑这是过度换气的前兆，“你来帮我把葡萄接走，我求你了，快来。”

&esp;&esp;他的声音很慌张，从听筒里清晰的传过来，也从附近的某个高处隐约的传过来，他应该就在附近，应该就在自己面前的这栋楼上。

&esp;&esp;“我已经在楼下了，”

钟远航立刻钻进了面前那个黑洞洞的楼道，一步跨三个台阶，往楼上冲，“你别挂电话，等我一分钟。”

&esp;&esp;上楼的时候，钟远航想过一万种可能性，想过张烨他妈要把张远留下，想过她又给张烨捅了篓子，再大不了就是又欠了钱，他没想到，张烨他妈居然能天马行空地把张远的生母找回来。

&esp;&esp;就算是知道了张远不是张烨的亲儿子，钟远航也不敢跟张烨明说，他很可笑地揣测，张烨自己到底知不知道？

&esp;&esp;钟远航说不服不了自己不去介意，张烨的心在这十年里到底有没有旁逸斜出？他有没有在无望和寂寞里从别人身上寻找慰藉？

&esp;&esp;钟远航只能逼迫自己不去想，逼迫自己只看眼前，只看现在的张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