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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心里有一点点猜测,还需要证实。
燕汝文眼神亮了一下,又立时泄气道:“淮西府有一处荒废的宅院,我将病患都集中在了那里。
十五之前,如若我还没有弄清原因,就要按照约定焚烧宅院。”
这已经是他极力争取的了,他身为折冲府都尉,自然不可能用全城乃至周边百姓性命无限做赌。
今日已是十三。
他抱歉道:“真不好意思,你刚来就得碰上这种事。”
其实他心里是有一些底气的,这事实在诡异,他又不能假公济私,但女帝的回信中叫他查下去,又派遣了这样一个特殊的人做他的下属。
到这里,叶臻总算是弄明白了大概。
也不知是缺人还是看重她,可能她正好在附近,女帝顺手就把她调到了淮西。
如果她猜的方向没错,这奇怪的病状跟陈崇绪那帮人或者说他们背后的沧渊的势力脱不了干系。
她不禁嘶了一声,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对方手段莫不是又升级了?若是总摸不到他们的底,这不就是被遛着到处跑?
姜尧说的没错,在这个科学和法律都不怎么起作用的地方,没有束缚的力量很容易被欲望和野心裹挟,狂风过境般将所有秩序连根拔起。
何况有沧渊之人参与,一切就会变得更不可控。
用姜尧的话说,这就是降维打击。
叶臻对于“降维打击”
的最初概念,是来自姜尧。
最开始认识姜尧的时候她能听懂他说话,但是难以理解他的一些思想,以及他无意中蹦出来的一些词汇。
这种难懂还跟她读古文不同,是即便给她掰开来揉碎了讲她也难以理解的难懂。
她原本以为是自己才学不精,直到她从姜尧那里学到不少东西并且已经融会贯通,才慢慢能够用“降维打击”
来描述她这个情况。
人本就很难通过词语和语言来描述一个不存在于这世上的东西,即便想象出来,也根本无法理解成因。
没有成因,其存在的确定性就削弱不少,更遑论想象一个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科技等等方面完全与现在不同的世界,以及用那一套观念和说法来构筑当下的世界。
叶臻和姜尧刚认识那会儿,可以说整个人都是分裂的。
从最开始听说时的好奇,向往,到难以理解,到怀疑人生,还有一段时间开始思考哲学问题,陷入虚无缥缈,最后在麻木和抓狂之间反复横跳,直至现在,偶尔也会想想宇宙和黑洞。
她其实并不觉得这些东西荒谬,只是一直没有发觉它们和她现实生活的联系,所以最终也只是将其归类为偶尔可以思考的生活以外的问题,或者更加近似于传说。
但现在,她好像抓住了一丝似有若无的联系。
她不清楚天澜究竟有多大,如今似乎还没有船只能够绕行天澜一圈,说明白尽头究竟有什么。
所有地图上也没有画出过沧渊。
尽管沧渊的故事的各个版本千万年来一直在各个大陆上流传,但没人说得清是如何传出来的。
人们逐渐默认沧渊是上界,其力量得自天道,其上的神殿以及十大世家会庇佑下界众生,而各个大陆上,各国皇室贵族和各大修灵门派有着独特的渠道能够和沧渊交流。
九州大陆上的人则是倾向于神化沧渊,亦有传言东海之中和昆仑山上有着通往沧渊的入口。
叶臻看向燕汝文。
对于九州大多数人来说,即便是像他这样人人夸耀的少年英才,一辈子勤学苦修,到了终年之时,所得修为恐怕也比不得一个沧渊世家的孩童。
而玄琨等人张口闭口都对九州不屑一顾,即便是温和如丛舟,言语间也会流露出对九州黎民的轻视。
这种轻视都是出于对自己的力量和沧渊确立的秩序的绝对确信,比九州贵族对普通百姓的轻视更为严重。
如果叶臻没听过姜尧那套理论,她可能不会这么难受。
如果绝对的真理存在,为什么又要诞生绝对的力量?在绝对力量面前,还有什么秩序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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