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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遍阅京中权贵,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宁寿宫来的。
他不禁想起宁寿宫和镇北侯从前的恩怨,偷偷抬眼看向身边的男人。
玄天承神色无异,只微微抬眸看向车中宦官,道:“有劳尘公公。”
“国父请侯爷往宁寿宫一叙。”
宦官尖刻沙哑的声音响起,“侯爷请上车。”
聚福记老板看了眼天色。
这个点进宫,很快宫门便要落钥,怕是今晚都不必出来了。
倘只是叙话,也不会选择这种时候叫到宫里去。
他想起坊间关于镇北侯兄妹的流言,心头便划过一丝异样的猜测。
在他走神之时,玄天承已经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车把式一声马鞭把他给抽醒了。
他陡然回神。
身后是灯红酒绿的聚福记,里面喧闹声和丝竹声透过宽阔的门堂,与玄武大街上的热闹欢腾连成一片。
他在心底抽了自己一个巴掌,啐道:“贵人的私事,关你屁事。”
一边又堆起了满面团团的和气,转身投入了身后那一片火热之中。
对于骑惯马的人来说,坐马车的感觉实在不好。
虽说宁寿宫的马车极为宽敞,但玄天承长手长脚地坐着肯定是逼仄的,不要说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一股宦官常用的腻人的熏香味。
尘翼的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地咬在他身上。
这宦官的眼神是少有的锐利阴狠,若是寻常人等,不自觉便会不自在地瑟缩起来。
然而玄天承只是安然自若地倚靠在车壁上。
素来无人猜的透他在想什么,好像也没什么能激起他浓烈的情绪,大多数时候他便只是这样面无表情。
若不是那一双眼睛幽深但清明,如同无边夜色中一线明灭的星光,他整个人从来都是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沉着,沉静,沉稳,沉郁。
车马一路驶进了宫,在宁寿门外停了下来。
华衣侍女执着繁复的羊角宫灯撩开了车帘,恭敬道:“大公子,殿下等您多时了。”
玄天承这时露出一点温和来,敛衣下了车,道:“本说好要与父亲一同用晚膳的。
我自会去赔罪。”
侍女掩面笑道:“殿下说了,大公子定是又与梁王殿下喝酒去了,才不干等着您呢。”
她凑近了,悄悄说道:“婉夫人今日陪殿下用了晚膳,才刚带着三公子回去。”
她口中的婉夫人,正是江宁陈氏知本堂的当家人陈婉宁。
陈婉宁早年间举家之力追随圣宁国父,为其生下一子一女,如今宁寿宫诸人皆称其为“婉夫人”
。
玄天承余光看见从车上下来的宦官,眉目微微一敛,说道:“多谢你了,小葵。
夜里风大,早些进去罢。”
二人在这片刻功夫交换了眼神,即作寻常。
小葵在前提灯引路,一面笑语近来宁寿宫中的趣事。
玄天承在后头走着,面色仍旧淡淡,眸中却有些许暖意。
宦官尘翼却是在进入宁寿宫后便不见了踪迹。
但这宁寿宫中所有人都知道,整个宫里,没有任何言语举止能够逃脱尘翼公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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