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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无胃口,心不在焉地用完了,便用茶水漱口,看着千嬅与灵雲收拾膳食。
秋语担忧道:“小主今日身子不适,奴婢去请曹太医来瞧瞧罢?”
我低垂双眸,淡淡道:“不用了,我只是中午梦见了早霜……”
她轻轻叹了口气,顿了顿道:“那奴婢去给您炖些牛乳茯苓霜,晚些时候服用,好睡得安稳些。”
秋语如此贴心,我自然是答应了。
不知怎的,身子有些发冷,便打开白檀木雕梅二十四幅密格金丝衣橱,要再添一件衣裳。
眼角却瞥见一袭舞衣,那是我带来的,洁白细腻,十分雅致,想着许久不跳白纻舞了,懒懒地待着不动也是不妙,合该活动活动,心一动便换上了,又篦了高把头。
来到庭院中轻缓入舞,举起双臂徐徐挥着长袖,此为拂袖。
舞衣本是用纻麻织成的布,质地飘曳轻盈,仿佛蓝天上飘动的云朵,翩翩起舞时格外婀娜多姿。
又时不时倾斜着,缓缓转身用双手微掩面部,半遮娇态,此为掩袖。
夜风拂过满庭梅花,一朵朵飘落又扬起,落在我的肩上,抚过脸颊、鬓边,随着长长的衣袖漫天飞舞,点点清雅,更是妖媚。
足下旋转得愈来愈快,不断挥舞双臂,此为飞袖,裙裾犹如牡丹怒放吐华,环佩飞扬如水,直旋得周围树影都成了一团团的白色烟雾。
最后渐渐转慢,以扬袖落幕,臂间腰上银月般华美的轻纱徐徐铺展开去,铺成了一朵璀璨的娇花,怒放在汉白玉殿石之上。
一曲白纻舞下来,我已是流津染面散芳菲,取过纹绢擦拭薄汗。
“凝妃,朕今夜若不来,便错过了,着实抱憾。”
我寻着声音望去,玄烨身披墨狐皮斗篷,面若冠玉,气宇轩昂,于朱门长身玉立,正神色复杂地望着我,深邃的眼眸熠熠生辉。
他来看我,着实令我欣喜,心中仿佛有蜜糖缠绕,慢慢化作嘴角甜甜的笑意。
梁九功何等乖觉,即刻恭贺道:“恭喜宁嫔娘娘荣升妃位。”
一弯清浅的新月遥遥在天际,月色冷淡如白霜,只存了迷蒙的轮廓,他踏着新雪稳步走来,龙涎香细细,一丝一缕沁入心腑。
我融融一笑,道:“我很高兴你来。”
他缓了缓又道:“我要给你起了新的封号,不再是安宁的宁,而是凝固的凝。”
见我不解,他笑了笑,语气像山顶上一抹美丽的朝霞,温柔得不像话,“我真希望时光凝固,这样便能一直看着你,陪着你。”
他的双掌按在肩头,滚热滚热的,我不好意思起来。
低眉,脚上是一双新得的鹿皮小靴,取了金丝银线在烟雾色锦缎上头绣出一朵朵百合,花蕊另缀白琉璃、蓝玉髓、黄琥珀无数,矜持的流丽,含蓄的璀璨。
默然良久,微微仰起头,满树梅花如白玉盏一般,一小朵一小朵,香远益清,直能醉人。
我指着那一树开得最好的白梅,道:“你去帮我折一枝,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转眼间一支绽放到极致的白梅便递到我眼前,我含羞接过,他摘了一朵为我插戴,道:“今夜月色甚好,合该去屋顶小斟几杯酒,方才怡情。
但是看你的面色似乎不大好,可是方才累着了?”
我道一声“不碍事”
,便遣小顺子去库房搬来木梯子,又取了新制的酒酿温过,与玄烨一同爬到屋顶,坐在琉璃瓦上赏月,偶尔有风至,大团大团的雪花被吹过宫墙,纷纷扬扬。
因着屋顶风大,玄烨主动将身上的墨狐斗篷盖在我身上,笑道:“梅影香,思念浓,待风吹散一池莲花,再与卿踏雪寻梅,对月醉。”
我的酒量并不好,三五杯浓香的甜酒酿下肚,已渐渐有了醉意。
“数年春秋几载雨,犹记旧年繁花深。
为君暖清酒一壶,提笔半厥诗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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