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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再不可能,他也得查清楚到底是不是李瀛,谢雪明道:“设法找到她,查清楚她和李瀛究竟是何关系。”
李瀛,那位身处深宫的妖妃,那个娘子是谁也不可能是李瀛,主君多半是心有牵挂,这才看走了眼。
武殊暗自腹诽了两句,骤然想起正事,潼关此行是要走访佃户,核查实情,下了船天色已晚,只能暂且在客栈落脚,等到明日再说。
……
黄昏已近,放眼望去,江上浪涛浮现金粼,码头上人头攒动,皆是拎着鱼篓准备归家的渔人。
其中一位妇人头上扎着纶巾,用来遮阳,手中拎着轻飘飘的鱼篓,里面空无一物,眉头紧皱,一脸忧愁。
“大娘且慢,我想用这锭银子,来换你头上的纶巾。”
一位女子骤然拦住妇人的去路,低声道,咬字清晰,声音清亮,不像是陇西郡当地的口音。
黄大娘看也不看,疲惫地扯下头上纶巾,递给她:“要什么尽管拿去便是。”
下一刻,她眼睛微微睁大,眼前人手心摊开,赫然是一锭银子。
她接过银子,直愣愣地看着那位与她说话的年轻娘子披上纶巾,麻布编织的纶巾盖在乌黑的发髻上,掩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下颌。
下颌上像是敷了一层暗色的颜料,瞧着有些灰暗,却不妨碍她一眼就看出这位娘子是个美人胚子。
李瀛顾不得看妇人神色,在人群中环顾一圈,随手将皂纱递给路过的渔女。
那位渔女身高与她相差无几,接过皂纱,发现由杭绸所制,又惊又喜,腼腆一笑,从随身携带的鱼篓里取出一尾鲫鱼,递给她。
李瀛手里提着那尾鱼,随口和黄大娘攀谈,问起黄大娘为何不在家中耕种,反倒出来捕鱼,黄大娘一惊,忙问她是如何看出来的。
李瀛模仿着她的口音慢慢道:“大娘,您草鞋上沾着黑泥土,手上有薄茧,一看便是常年锄禾的痕迹。”
何况这鱼篓空无一物,足见她对捕鱼不甚熟络,屡屡碰壁。
黄大娘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起来:“朝廷那些官爷瞎了眼,把我们祖辈传下来的两亩黑土地定为下等黄土,要按照黄土一亩十贯的价钱收走。”
说着说着,她控诉起来:“我们不肯卖,那些个官爷便把田围了起来,说是官家的地,不许我们用。”
李瀛垂眸听着,神色异常平静。
不远处,作纤夫打扮的暗卫在人群中寻觅许久,总算找到头戴皂纱、身长六尺的女娘,揭开皂纱一看,是个晒得两颊赤红的年轻渔女。
与那位养尊处优的妖妃半点关系也没有,揭纱的暗卫连连致歉,又在原地寻找了一会儿,直到乌金西沉,渡口渔灯高悬,才回到客栈回禀主上。
谢雪明静静听着,旋即命暗卫先行下去休整,一人独坐在静室内,望着案几上客栈常用的千枝灯,默默出神。
果然是他多心了,那人不是李瀛。
他闭了闭目,那道头戴皂纱的纤细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一袭素色衣,身后是金光粼粼的江面,晴光正好,只可惜没有一缕江风吹起她的皂纱。
谢雪明召回暗卫,声音很平静,透着若有若无的压抑:“遣人去打听打听,李瀛,现在如何了”
自从出了京畿,他再没有刻意去打听过李瀛的消息,毕竟,妖妃过得如何,在内廷又是如何备受宠爱,天子临幸,圣眷万千,与他又有何干
这些夜里,只是在心内想想,他离京后可能发生的事,便让他难以忍受……
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等待,再等待。
有风吹来,火苗摇曳,千枝灯的影子轻晃,谢雪明的目光随之轻移,诧异地发觉,投落下来的烛影竟有两分像她。
与此同时,茅屋内,油灯在风中飘忽,将杌凳碗碟的影子映到泥墙上,槅门骤然发出一声吱呀轻响,有人闪身入内。
坐在杌子上等候的李瀛倏忽起身,借着烛光辨认眼前人,是青俪。
方才在渡口上,隔着人群窥见马车内的谢雪明,即使宝盖下并没有垂着陈郡谢氏的族徽,马车形制也不像国公出行会有的规格,她还是骤然绷紧了心弦。
当机立断,与青俪兵分两路,待她们走出渡口,再来汇合。
青俪坐下,低声道:“明日一早,御船便要启程,眼下应当还没有人发觉我们不见了。”
现在娘娘的灵柩是空的,只放了一些沉甸甸的石块,由沈大人重新落下棺钉,彻底钉死了。
虽然此举不甚稳妥,万一有人开棺,一切就露馅了。
只是,眼下御船之上,谁会来碰娘娘的灵柩,个个唯恐避之不及,更别说开棺了。
李瀛点了点头,如释重负,从今日开始,她和青俪便自由了。
单单因为他们金贵的财阀背景,更因为一道隐秘的真假难辨的流言蜚语。流言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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