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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屋子里黑漆漆的,林稹没点灯,关门后摸黑走到了枣木床边。
她轻轻把床往外推了点,床和墙壁中间就露出一条细缝来。
林稹又从怀里摸出十四个铜板,一个一个排好,拿长条碎布裹成薄薄的一条。
再把这一条横插进细缝里。
把床推回去,压实了。
这就是林稹全副家当。
她刚放好钱,大门咯吱一声,娇姐儿进来了。
“怎么不点灯?乌漆麻黑的。”
娇姐儿嘟嘟囔囔想去拨弄灯芯。
“要睡了,点灯做什么。”
林稹不再搭理她,侧身面壁而睡。
拱卫着她的十四文钱。
见她自顾自睡了,娇姐儿轻哼一声,爬上床去推她:“别睡!
娘让我问你,你那布一尺多少钱?可别卖低了。”
林稹阖着眼,轻声道:“一尺九文。”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钱氏只要跟在她后面随意找个买过布的客人问问就知道了。
“哦。”
娇姐儿也没多想,得了答案打算明儿一早就告诉钱氏。
第二日,天光还没亮,鸡叫三声,林稹就要起了。
她刚洗漱完就瞧见钱氏出了正屋门。
“珍娘,今儿得去种豆。”
三月昏参夕,桑地里十步一桑,空出来的地方就可以套种大豆。
要种豆,就要黄牛犁地。
一头黄牛要三贯钱,林家可没有。
“正是农忙的时候,借黄牛总得要钱。”
林稹起身道:“娘能支出多少钱来?”
一提要钱,钱氏微愣,又赶忙笑道:“还是我去罢。”
说着,径自出了门,去隔壁陈娘子家敲门。
林稹这才坐下,把切好的桑叶装进陶罐,抱去院中东南角的棚子里。
里头支了好几个架子,一层一层,堆满了厚实的桑皮纸。
钱氏去借黄牛,她得赶紧给蚕腾筐,否则堆积的蚕粪一多,蚕就死了。
林稹取了尖圆的小竹筷,把蚕一条条提起来腾进另一个筐里。
这可真是个苦活计,满目望去都是蚕,但凡稍一错眼,少腾一条蚕就蚀本了。
林稹腾筐腾得满头大汗,眼睛酸胀,胳膊又麻。
“珍娘,快出来——”
钱氏在喊。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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