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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2页）

江昼手指颤抖，在那张纸上慎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esp;&esp;他的字一向很丑，不管谁骂他都没用，就是很潦草的字体。

甚至被褚荀戏称为蚂蚁尸骨风。

&esp;&esp;可是签在这里的名字，规整端正，每一笔，每一划都显得格外笔直。

&esp;&esp;天色蒙蒙亮，正是破晓时分，江昼的奶奶在六点二十五分宣告了死亡。

&esp;&esp;江昼以为自己会哭，可他哭不出来，他只是站在原地，盯着白床单，死死地盯着——像要盯出一个洞。

&esp;&esp;医生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他只听见自己脑子里闪过一个声音：“血债血偿。”

&esp;&esp;他要江复临偿命。

&esp;&esp;褚荀站在他身后，觉得他背影像是小时候看的黄金圣斗士，看上去坚不可摧，实际上早已伤痕累累。

&esp;&esp;他偷偷地去看江昼的脸，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esp;&esp;可是江昼没哭。

&esp;&esp;这个人不哭。

&esp;&esp;这才是最可怕的。

&esp;&esp;江昼嘴唇平直地抿成一条线，目光像一潭死水，就这样平静地盯着他奶奶的面容。

&esp;&esp;最后，他回过头说：“褚荀，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esp;&esp;在他奶奶死后，江昼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esp;&esp;褚荀答不上来。

&esp;&esp;起码在这种环境下，他没办法再说一些甜腻的情话，他觉得任何的话，都是对死者的一种侮辱。

&esp;&esp;所以他保持沉默。

&esp;&esp;接下来的流程很简单，办理了死亡证明以后，江昼去警察局给他奶奶销户。

在他拿出那张死亡证明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esp;&esp;他很平静，平静到让褚荀觉得他像是换了个人。

&esp;&esp;奶奶被送去火化了，江昼把她带回了老家，一个小小的盒子，承载了她的全部重量。

&esp;&esp;这也是褚荀第一次跟着江昼回老家。

&esp;&esp;跟褚荀的生长环境不同，江昼小时候是在农村长大的，满目山野，零散的农户部落其中。

&esp;&esp;奶奶死后第三天。

&esp;&esp;江昼还是没哭。

&esp;&esp;他听见有几个亲戚骂他狼心狗肺，奶奶死了眼泪都不掉，一直都是一个表情，像个木头一样。

&esp;&esp;也许他真的是狼心狗肺，他哭不出来。

&esp;&esp;很正常的吃饭，睡觉，还抽空问了一句期末成绩。

在得知褚荀又一次坐上了第一的宝座，他笑着说了一句牛逼。

&esp;&esp;这场比赛是褚荀赢了。

&esp;&esp;但是褚荀也没送出去那封情书。

&esp;&esp;晚上江昼带着褚荀爬上屋顶，他的后背单薄得像一张纸，侧脸毫无血色，抬头看着天，“小时候看了一些童话书，据说人死了以后会变成星星。”

&esp;&esp;他看向褚荀，“你觉得是真的假的？”

&esp;&esp;褚荀说：“我不知道。”

&esp;&esp;“你成绩那么好，你怎么会不知道？”

江昼又笑了，他最近总是这样，一个很无趣的话题，他能笑好久，“如果星星不是人变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星星？”